<>施轻罗环视着堂内一圈,见站在门口的红袖心虚似的缩了缩脖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眸底却一片晦暗。
张氏暗暗怼了丁秀秀一下,瞪了她一眼赔着笑说:“怪我,我这不是担心你不懂如何讨娘娘的欢心,才让人私底下打听了一下,轻罗啊,你也别多了心,你再怎么说也是小辈,我这做长辈的放心不下,也是应当的吧。”
“自然应当了。”施轻罗顺着她的话讲,“那便劳烦丁夫人告诉我一声,这位与丁夫人一般‘关心’我的下人,究竟是哪一个,我也好日后多多待她,‘照顾’着些!”
张氏笑脸一僵,揪着帕子支支吾吾,“嗯……这、这就不大好说了,舅母现在知晓了,既然你不愿意舅母对你的事情多加插手,那舅母日后就不问了,你也别问那人是谁,免得间离了感情。”
张氏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合宜身上瞥了几眼。
合宜和施轻罗不约而同的别过头露出一抹讽笑,合宜是行的端坐的正,施轻罗则是对此人心知肚明,也对张氏这手嫁祸于人的法子觉得愚蠢,她手肘撑在桌上,慢条斯理道:“夫人不愿说便不说了,那夫人今日来寻我,只是为了这些事?”
张氏也不知她信是没信,略有些忐忑道:“自然不是,舅母今日来,是有别的事要与你商量。”
张氏定了定神,“秀秀上次的事,在幽州闹得挺大,秀秀被王妃教习了一番后,已经心知了错处,便想要邀请这幽州的贵女前来府上,借赏花宴为由,让秀秀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做个弥补。”
“帖子我已经让张嬷嬷去拟定了,秀秀上次的事最对不住的人就是轻罗你了,所以届时你一定要出席,权当是缓和你们表姐妹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如何?”张氏小心翼翼的询问。
施轻罗了然的点点头,“既然丁小姐有了悔过之心,那我自然也要卖丁小姐一个面子,夫人放心,到时我一定去前院赴宴。”丁秀秀站在一边不敢吭声,心头却把施轻罗骂了个狗血喷头。
若非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举办赏花宴设计施轻罗,何须要让她如此败坏名声。
从沉香榭回到毓秀园,丁秀秀将头上戴着的斗笠狠狠丢了出去,微黄的棱镜中她的容颜依旧耀眼夺目。丁秀秀拿起搁置在桌前的冰肌膏,取出一片抹在脸上,感觉着从外入内的冰凉,丁秀秀着魔似的闭上双眼。
#
两日后
张氏在告知施轻罗的当日,便把请帖送了出去,帖子上把丁秀秀的悔过之意写的十分真情实意,只是前来赴宴的人心里头都知道,这来赴宴,看的是施轻罗的面子,丁秀秀以前干的破事,加之她的性子,没人相信她是诚心悔过。
只是施轻罗在王妃寿宴上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次日又传,王妃和王爷拿了整整三辆马车的谢礼给她送了过去。
在幽州,幽王和王爷便是最需得她们讨好的人,不管是家中的男人提点她们讨好些施轻罗,还是纯粹要借着她靠近那些高官家的小姐。总之,那赴宴的人,尽数是冲着施轻罗去的便是。
申时中旬,施轻罗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合宜在柜子中挑挑拣拣,琢磨着晚宴时施轻罗要穿戴哪一身。
“小姐,奴婢来给小姐梳妆吧。”
施轻罗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红袖,微微挑了挑黛眉,“近些日子连人影都见不着你的,我也知道你以前是跟在丁夫人身边的,若是在我这待不习惯,也可让夫人接你回去。”
红袖接过梳子替施轻罗顺发,听了她的话手微微一抖,险些没把施轻罗的长发扯了下来,索性她还稳住了心神,强忍着心虚回答道:“奴婢既然过来伺候了小姐,那就不会有二心。只是这沉香榭奴婢熟一些,外头那些人办不好事儿,奴婢还能提点两句,这院子置办的好,小姐才住得舒服,故而奴婢也没法子到小姐近前伺候了。”
合宜觉得红袖十分可疑,她挑了件丁香色的衣裳搁置在施轻罗身侧,上前便要去接红袖手里的梳子,“既然红袖你如此忙,就我来帮小姐梳妆吧。”
红袖身侧往后撤了撤,“已经不忙了,我许久没伺候小姐,心里头也不舒服,倒是这些日子合宜你忙的脚不沾地的,小姐,若不让合宜,今日就在沉香榭休息一日,奴婢来跟着小姐伺候。”
施轻罗摸了摸鬓角,对着镜中的红袖露出一抹笑来,“便按你说的。合宜,今日你便回去休息吧。”
合宜敛了敛眸,顺从的欠身道了句:“多谢小姐体恤。”便转身退了出去。
红袖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她手下的动作倒也十分迅速,施轻罗并未出阁,故而只梳了半个发髻,余下的青丝垂在白色的中衣上,头顶的发髻插了个翠绿的发簪,大方又精致。
施轻罗抚了抚,夸赞了句:“你的手艺的确好极了。”
红袖把手收回袖中,“小姐满意奴婢便知足了。奴婢来替小姐更衣。”
#
酉时,宾客聚集在丁府后院的梅园之中,两边种的梅花数不胜数,淡淡的芳香在院中蔓延。
今日到场的尽是些贵女,丁成也请了不少的男子前来相聚,平日里不正经,到了这种场合自然是要收敛,更何况到场的男子中,还不乏有身份之人,太守家的大公子魏子清便陪着妹妹前来赴了宴。
魏子清身为太守嫡子,今年刚刚弱冠,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迷了幽州不少女儿家的心。故而今日来赴宴的女子见到魏子清到场,各个都耐不住娇羞激动的心思,便是连坐在头上的丁秀秀,都拘着动作,心头乱跳。
丁秀秀今日穿了件玫色飞云锦的冬裙,梳着坠马髻,浑身的气质都柔和了许多。她带着一方白色的面纱遮住脸,明明往日里看上去有些刻薄的眉眼,如今竟顺眼了许多,男宾席的宾客虽知她恼人的性子,还是不由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丁秀秀忍了半晌,到底是耐不住心思,在一众跃跃欲试的贵女中第一个站起身子,朝魏子清走去。
“魏大哥,小女子丁秀秀,上次冒犯了魏大哥,特意来给魏大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