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云落和丹钰两人还在就渊虬仙山和诡音实力高低争论个不休,说来也怪,他两虽然认识的晚,但这一路走来,关系倒是好得很,活像一对亲兄弟似的,打打闹闹,无话不谈,两人甚至还在楼晚歌的见证下行了义结金兰之礼,丹钰大两岁是兄长,云落白添了个哥,也是整天“丹兄,丹兄”的挂在嘴边,不亦乐乎。
楼晚歌就静坐在窗边看着两人的打闹,嘴角牵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两人相处融洽,心里自然是有些安慰:云落的哥哥失了记忆,不记得往时,不记得云落;丹钰的哥哥失了情义,不念及手足之情,不念及家族氏业,两人心里有着差不多的伤疤,这样的两个人,彼此疗伤,如今又成了兄弟,但愿能弥补一些心底的痛怀——
转眼看着窗外,算算日子,今晚也差不多是血密者回消息的日子了,可传信的乌鸟迟迟不出现,可是皇都之事出了什么纰漏意外?她拧起眉头担心着。
忽的一声尖利的啼鸣,伴随着一道月光下的黑影,楼晚歌舒展眉头松了下来:还好——
云落和丹钰两人听到这声倒是奇怪,这一路上与血密者传信布置,楼晚歌都是瞒着他们的,就是想让他们放下心来,不要跟着她一起担心皇都的事情,好好享受放松一下,不过今晚,皇都事情已完结,又是到了万宁山庄山脚,自也是没什么好瞒得了。
“乌鸟?”云落眯起双眼问道。
楼晚歌点点头,眼神直直的跟着那道黑影,直到那黑影循着气息稳稳地落到窗台上,扑闪这黑紫黑紫的翅膀,滴溜着一双乌黑似漆的眼睛看着它的主人。她才将那乌鸟抱起,取下它脚上缠着的竹筒。
“乌鸟是什么鸟?看起来很机灵的样子?”丹钰看着那灵动的鸟问道。
“你不是南阁二公子吗?乌鸟都不知道。”云落回道,戏谑了句,但还是认真答道:“乌鸟是我们诡音专门培养用来传信的鸟,只有我们诡音沉雾山才有,及其聪慧识主,不过——姐姐手里的是“乌啸”,羽毛偏黑紫色,是最优质的的乌鸟,到现在为止“乌啸”只认三个人为主,那能用它传信的人——”云落说着,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望向了正在拿着乌鸟脚上纸条看的楼晚歌。
楼晚歌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受到了来自云落的疑惑,便接着道:“乌啸只认三人,我师父古道子老人,我,还有血密者首领!”
“血密者!”云落和丹钰两人同时吃惊好奇了起来。
“姐姐,真的有血密者啊,真的有吗?他们在哪?这信里都说了些什么?”云落赶紧问道,一旁的丹钰也是眨巴着双眼求问着。
楼晚歌看完信的内容,眉头轻蹙了一下,沉默片刻,转向云落和丹钰,缓缓道出血密者,以及这些天在皇都的一切布置谋划。待说完,看着令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微微有些好笑,在他们头上一个敲了一下道:“怎么,都听傻了?”
倒是云落先反应过来:“姐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啊,我们也好帮着你一点不是。”
“哪需要你们帮忙,血密者行事及其隐秘,越少人参与其中越好,这会告诉你们,也是因为文馆这件事情完结了,缓兵之计我们先离开皇都,转而让血密者接手一切,血密者的存在是个秘密,做事情会比我们轻松和容易些。不过,这件事完了,恐怕他们的存在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楼晚歌轻轻感叹道。
“我好奇的是,门主你是怎么会算到那一切,算到海密他们会再次动手,算到每个人会说什么话,还有阿龙,迟风这些人,你是怎么安排的?”丹钰问道,本来刚刚他还在与云落争渊虬仙山和诡音,这会子看来,不比武力人数,就未卜先知这一块,诡音也怕是更胜一筹了。
“因为是海密啊,这么多年,我总归是了解他一些,”楼晚歌略微悲伤的说道:“他从最初算到了我的心思,要力捧岳达,又因为我在朝堂上提了司空府一事,他就要造出事端惹得文馆皇都动荡,顺便诬陷岳达,之后我离开,他不知真假,但在收到丹钰你的传信后,他半信半疑,一是为了引我现身,二是为了让皇都更乱,让皇都那些人乱阵脚,更为了完全打压岳达打压我,就会继续行动,好在我让血密者早先提醒岳达注意,也好在岳达聪明理解一切。事发第一时间,血密者就赶紧去查此事了,发现了杨啸和迟风两人,迟风此人十分有意思,三两句话他就动摇了,起初我也不太愿意相信他,可他的表现也没让我失望,不过他帮我的深层意思,就得细查了。至于阿龙,只是在我离开那日交接寒雪阁事务时发现的,想着刚好到了月末,也该是选出个人来了,他的各项条件都符合,所以——”
“啧啧啧,门主果然是辨人心的高手。”丹钰由心钦佩感叹道,难怪了,能坐到北月国师的位置上,才华心境与常人是无法相比的。
听完这话,楼晚歌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垂着眼,有些悲伤,叹了口气道:“哪是辨人心的高手。这件事,没想算到了一切,还是没算完全海密,他也早留了后路,所有的一切,他只与苏月寒一人交接,而对于杨啸迟风二人,却是以北沉夜的名义,抓准了杨啸对北沉夜的忠心,他的死,也当真是——”
“姐姐,这是没办法的事,杨啸死得其所,靖忠公当是知道他的至死忠心了。你就别为这件事伤怀,还有那海密,这番自作自受,等他到了大渊城,一定让诡音的人好好收拾他一番!”云落道。在提到海密的名字时,还有忍不住的悲愤起来。
一想到还有大渊城这出,楼晚歌正了正色道:“大渊城这事我交给你们了,现在如何?”
云落点点头:“嗯,在路上我就叫诡音的人安排好了大渊城一切,只叫那海密有进无出,而且得到消息,海密真的自己亲自带人去了大渊城,看来,丹兄的亲笔信还是很有用的嘛!”末了,还不忘看了一眼丹钰。
丹钰嘴角一抽搐,谁知道那封信,就是他和他哥哥最后的一丝儿信任呢!
“那就好,此法也只是暂时拖住海密而已,现在就希望皇都一切顺利,听闻落暑大宴就要开始了,希望别出什么乱子,让皇帝也好好过个节吧!”楼晚歌希冀似的说道。但谁都知道,落暑大宴几家各下绊子,想要太平,根本就是愿望里的事情。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咋们准备准备,好好迎接这醒剑大会。等这件事完了,咋们也早些回皇都。对了,你们今晚传封信给绿染清秋他们,也让她们随时准备着。”楼晚歌眼见天色已晚,便对着云落丹钰道。
“好。”
夜深了,万宁山庄地处北方,夜里总是要比皇都冷些,楼晚歌不及细赏那高山上的明月,搓了搓手走至桌旁,摊开一张宣纸裁成小块,又取了笔墨来,细细写下了接下来的安排之事塞回乌鸟脚下的竹筒中,又对着月色将那鸟放飞,叹了口气,关好窗户躺上了床。
但愿一切,顺遂如意!
北方的天亮的也比南方的要晚些,这不,天还是蒙蒙的,楼晚歌便睁开了眼,唤来小二打好水洗漱干净,正准备去隔壁房间叫云落丹钰二人,就听得楼下一阵吵闹。一股她不熟悉的强大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她紧了紧眉头:来者不善!
推开门,只见楼下掌柜正颤颤巍巍的点头哈腰的向面前的两个白衣佩剑修士说着什么。
那两位修士身后,同样的站了一位白衣男子,可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那两人的主子:一袭白袍裹身,衣服上绣着不起眼的金线纹饰,那纹样,看着像龙,却又不像龙,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串玉珠,还有一副佩剑,从那剑鞘来看,那剑绝不是凡物。白袍宽大,看不出身形,连在白袍上的宽大帽子戴在头上压的极低,楼晚歌站在高处,看不清那人模样,但从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来看,冷冽冰冷,沉静肃穆,像一座锋利的冰山。楼晚歌摇了摇头,饶是她内力高强,也判断不出那人实力高低,但就这看来,绝对非等闲之辈!她觉得有趣,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
能有这般气质,又能来此处的人,不是那个渊虬少主还能有谁?
丹钰云落也被这动静惊醒,匆忙起身推开门倚在栏杆边看着下面,这才发现楼晚歌也在,移到她身边,丹钰用下巴示意着楼晚歌道:“喏,那个,就是渊虬仙山的少主,真不巧,早不来晚不来,这才安心住了一晚他就来了。”
楼晚歌白了他一眼,示意两人不要出声,静静的看着楼下之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