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中间不要抬头,不要与任何人有言语交流,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如实告知即可。”苏秉斯道。
“是。”
“你说凶手是文馆苏月寒和武馆之人,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有,小的是亲眼所见,苏月寒与武馆之人深夜在后湖变得树林中秘密商讨杀人细节,之后由苏月寒负责将人带到后湖,再由武馆之人出手杀人。”岳达道。
“如何证明?你将此事细细道来。”
“小的之前曾受国师大人恩典可怜,看穿阴谋将小的送到司刑大狱保护,本来是要诱出背后之人,可国师大人离开了,小的从司刑大狱出来就想要为自己洗清冤屈,猜到背后之人可能会再动手,无论是对小的还是文馆之人,就日夜在后湖守着,平日里在自己院中又训练着武艺,就想着能将凶手捉住,没想这又成了凶手诬陷小的的理由,还好在有一日深夜,我见到苏月寒密见武馆之人,果然刚隔一日,与我邻院的三位都被杀害,还好我早准备,在苏月寒密见那一晚,我偷偷去他院中,换了他屋内的香料,换上了寻踪香。”
“寻踪香?”苏秉斯不解。
“寻踪香是军队中的密香,专门用在战时追踪敌人密探的,香味及其独特浅淡,但沾身百日不消。这是军队的秘密,非军方是不会知道的,岳公子应该也是从司兵府中带出来的。”北沉夜解释道,他越来越觉得此事有端倪了。但他不怕!
“确实,大人想要证据,只要先在死者身上寻找那味道,对应的,苏月寒身上和武馆之人身上,会有同样的味道。只是小的的武功,实在是不能与武馆之人想比,那晚事发,小的本想抓住凶手,却被他们控制,囚禁在了废院中,还毒了嗓子,就是要诬陷于我。”岳达继续道。
“既然如此,不过,你说了也不算什么,得等文馆武馆的人带到了当面对质才行,就还要劳烦岳公子再等等了。”苏秉斯道,又想起什么对着北沉夜到:“靖忠公大人,这寻踪香只怕是仵作所也难查出,可否请大人去仵作所一趟,确认是否有寻踪香。”
北沉夜点了点头,起身道:“自然是乐意效劳。”
“大人,那香是第十八位南音幽幽,可不要寻错了。”岳达忽然抬头道。
北沉夜听此心中忽然一震,往外走的脚步忽然趔趄了一下,终是没有回头,走出了堂外。南音幽幽,果真一切都是楼晚歌的手笔,这是知道了他和南阁和海密的关系,留给他的提醒?还是关心?
北月军队寻踪香总共二十种,每种香味都不同,而每一种香味又代表着不同的含义与提示,为友军提供信息,而第十八位南音幽幽,是最为不同的一种,香味为最难察觉的幽南花香味,是二十种香中唯一一种传递给敌军信息的香,所代表的含义为:幽蓝之息,馥郁深邃,迷心迷情,退而求生,迷而知返。
专门用来劝降劝和警醒的一种!
楼晚歌是想告诉他不要深陷其中,纠结过多,保持本心,迷途知返。可她现在在回西域的路上,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况且她走时,带走了所有人,怎么还可以布置出这样一场大局?
莫非——
血密者!他忽然想到海密之前与他提起过的,紧了紧眉头:事情愈发不简单了,他倒是愿意奉陪!加快脚步,直往仵作所而去——
其余几人也都是注意到了北沉夜听到这句话的异样,南音幽幽,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一向处变不惊的靖忠公脚步凝滞?
寻踪香的暗语,可能就只有军队之人才知道了,北辰和北流云自然是不知,不过北暮清或许会知道,北辰想着,但他此时不在堂内,还是等他回来了再问问看吧。
“岳达,你说你日夜潜伏在后湖边,看见了苏月寒与武馆之人会面交谈,那你可有听清他们对话内容,还有武馆之人,是谁?你可有看清?”苏秉斯继续审道。
“不知,小的一直忙于准备文试,从未结交武馆之人,武馆的人自然是不识得的,那日我见武馆的人,那人也是黑衣包裹严实,瞧不出样子,但小的确是见那人从武馆来,说完事情后又从围墙处返回武馆。”岳达一步步细细回忆着,忽然一拍大腿想起一处细节:“对了,那人回武馆是搭木梯过的围墙,可武馆之人与苏月寒说话时并无木梯在那处,直到武馆那人到了围墙底下才有木梯从上方搭下,这么看来,武馆行凶之人并非一人,还有同伙!”
语出惊人,谁能想到文馆这件事所牵连的,会是这般复杂,文馆武馆,这是多么大的一条线——幕后之人到底想牵出怎样的结果?
“几位殿下,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苏秉斯也觉得此事愈发难以预测了,求问着其他人的意见。
北流云还是一贯慵懒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眼,只专注着杯中的茶水道:“若岳达所言属实,那么幕后之人就是苏月寒和与他配合的武馆之人,不过苏月寒为何要杀害那些人,又为何要嫁祸于岳达,这中间的细节就需要好好问问他们了。怕就怕在苏月寒身上和武馆之人身上没有寻踪香的味道,他们也不承认事实,那岳达还是最可疑的,哪怕他被囚禁被下毒,也可能是一场苦肉计而已。”
“皇兄说的在理,这件事还是有蹊跷,在散骑常侍大人家中想要加害死者的家人,还企图嫁祸到我的身上,保不成这两批人是同一批人呢!那这幕后之人可真是好手段,能与武馆之人配合在文馆行凶,又能想方设法嫁祸到岳达身上,并且下了连御医都难以救治的毒药给岳达,接着安排刺客刺杀常侍大人,刺杀之余不忘嫁祸,刺杀失败还有人能在那么多禁卫军眼皮子底下解决了刺客。一计套一计,一环又一环,这怕不是一个小小的江南县丞儿子苏月寒可以做的到的吧?”北辰推问道。又看了看早就摸不着头脑的常侍大人道:“或许常侍大人知道这幕后之人?方才问大人的话,大人还未回答呢?”
不怪他咄咄相逼,实在是这个散骑常侍大人奇怪得很,北沉夜安排那场刺杀,又专门叫了禁卫军来阻止是为何?就是要让人知道那块令牌好嫁祸吗?这手段也太不高明,兜兜转转在常侍大人那里打转,可怕还有其它阴谋,而这阴谋,多半是与常侍大人有关,那常侍大人岂有不知道这计划之理?
常侍大人自然是怕的不行,面对北辰的质问,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求饶道:“殿下,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下官只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儿子才没有及时上报真相,真的别无其他了,下官实在是不懂殿下话中之意啊!”一番眼泪涕零,看起来还真是北辰不得理了。
问话人北辰像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什么名堂,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在意儿子!能为了家门和儿子名声为他说话,那岂不是说明为了儿子也可以为北沉夜隐瞒了?
“好了,大人不必如此,倒显得我不通情理了,我只是好奇而已,既然大人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了。是我多虑了。”北辰松口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找到了突破口,后面就可以慢慢的查,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多谢殿下!”常侍大人终于送了口气,但愿一切,都能如预想一般如意吧!
此案涉及人事众多,这眼看就已午时,到了用饭的时间,可审案堂中的人都好似一点都不饿般继续撑着,也没有要休审的意思,都在等着文馆武馆和仵作所的相关之人来。大人们没说话,府吏们也自是不敢多语。期间还派了几位审案大夫去文馆寻找蛛丝马迹,进一步验证岳达之语,一时间堂上就只剩下了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和寥寥可数的几个府吏,加上岳达阿龙这些人,偌大的审案堂变得空旷凄切,仿若也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日光高升,浓重得照耀在审案堂内,也照的堂内的人恹恹的,没了精神,瞌睡也接踵而至。“扑通”一声,惊醒了所有人,却看去,一位府吏许是中了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苏秉斯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弱不禁风的府吏道:“来人啊,拖下去!”
热烘烘的日光找的人本就心情烦躁,这一出,倒更是让大家失了耐心,死死的盯着门口:怎么还没有人来?
正此百无聊耐,情绪燥热之际,忽然一阵响动从门外传来,众人皆舒了口气:人来了!
不知是算好时间有商有量,几波人竟是同时赶到审案堂,一时间,审案堂内挤满了人,北暮清,北沉夜先行落座,一众人皆是行礼参拜一番,得了令才端端的站起来,等待着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