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丽鹃看到了老爷子的眼神,对生命的渴望、对孔雀舞的热爱。
老爷子病入膏肓,她仍然守身如玉,因为她心中坚持认为,只有老爷子才有资格占领她的身体。
老爷子是英雄,即便他再也不能占领她的身体,人世间也没有男人有资格占领她的身体。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现在可以亲自听老爷子对她说爱、还是不爱了。
现在对她来说,爱与不爱仅是一句话,毕竟是快九十岁的人,大病初愈……
嗯,这话表达不是很清楚,应该说即便不是大病初愈,老爷子也只有儿女情怀,没有儿女实质,毕竟老爷子是快九十岁的人。
儿女实质就这么重要吗?
阳丽鹃俏脸便有些烧乎乎的。
对她来讲,她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儿女实质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儿女情怀。
当然,没有儿女实质是人生一世的遗憾,但是,苦苦相思三十年的她,更需要的是儿女情怀。
阳丽怀着激动、复杂心情跟着周云扬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走过走廊走进一个包厅。
包厅里没见着老爷子。
阳丽鹃面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难道是她单相思,对周云扬的行为做出误判。
她竟然看错周云扬,以为周云扬窥探到了她的内心。
“唉,爱英雄之情怎么就这么难。”阳丽鹃暗叹。
周云扬手机震铃,周云扬掏出手机看过后,表情夸张道:“爷爷啊……哎哟爷爷呀,今晚孙子请阳老师吃饭,感谢阳老师对莉莉关怀备至……”
周云扬突然睁大眼睛:“爷爷要过来啊?”
他一手只捂着手机,一只转脸对阳丽鹃说:“我爷爷说,他要过来敬阳老师一杯酒,感谢阳老师这么多年给他跳孔雀舞。”
阳丽鹃愣怔下,白眼周云扬:“他也想过来凑热闹啊!”
周云扬赶紧松开捂住手机的手,兴高采烈道:“爷爷,阳老师说你也想过来热闹啊。”
阳丽鹃的话还没落音就羞得不行了,她怎么说‘他也想来凑热闹啊’,这完全是一家人说的话呀,就这么随随便便给说出来,我给他是一家人吗?
羞死人了。
丢人丢到十八条街去了。
她看向周云扬,这小子,曲解我话的意思……
三十年人家理都不理你,你还想着给他一家人,他下巴还不翘上天去。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我爱他。
我要说,我吃饭不喜欢旁边有人,哪怕他也不行。
她看向周云扬,要严肃着脸对周云扬说,你告诉他,不许他过来。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她说:“叫他看着点走路,人老骨头脆,不要摔着了!”
哎呀呀,怎么这样说话呀,这不是分明叫他来吗?还叫他看着点走路,我这是怎么说话呢?
在场的可是两个小辈,羞死人了。
周云扬见阳老师俏脸羞成了红苹果,喜孜孜道:“别担心阳老师,爷爷的骨头硬着呢,摔不断的。爷爷走路更是一阵风,谁给爷爷擦身走过,被爷爷走路煽起的风刮到也说不定。”
阳丽鹃说:“他那么大的岁数了,还改不了年轻人脾气……”
周云扬说:“我爷爷原本就年轻。”
年轻,多么诱人的词语啊,阳丽鹃心潮澎湃起来。
“我来了!”老爷子一步走进包厅。
他目光看向阳丽鹃,手脚无措面色腼腆,不晓得说话只晓笑,哪像英雄啊,简直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
阳丽鹃下意识站起身体,垂下螓首,俏脸比树枝头上的红苹果还娇艳。
一对有情人就这么站着,经过漫长的三十年,终于揭开情感面纱,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说话。
老爷子一脸的傻样。
阳丽鹃俏脸红得灿烂。
周云扬说:“爷爷,你来就站着,阳老师也跟着你站着,还开不开饭啊!”
“坐坐坐,阳老师请坐。”老爷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赶到紧延手阳丽鹃,请阳老师入座。
阳丽鹃矜持道:“你也请坐。”
话没落音阳丽鹃内心慌乱,她怎么可以说“你也请坐”呢。
三十年来,她奉命去人民大剧院演出,上面的吩咐,演出结束某某某某某某领导接见,见到接见的领导叫首长。
三十年来,她叫他首长。
今天怎么了,见面“你啊我”的称呼,有失礼仪。
老爷子也只是傻笑,就是周云扬曾说过老爷子的样子,“爷爷你傻了啊”。
老爷子见阳丽鹃坐下,傻笑着跑到圆桌的下首方坐下。
大圆桌虽然没有下首方,但方向还是有下首方、上首方之分。
面对包厅门的方向的座位是上首方、背对包厅门的座位是下首方。
阳丽鹃先到,被周云扬请到上首方就座。
周云扬在阳丽鹃旁边留了空位,老爷子过来挨着阳丽鹃坐。
谁知老爷子笑得傻乎乎样子,跑到圆桌的下首方座位坐下,看着阳丽鹃的目光像绳子拴牢了一样动也不动。
老爷子是坐下首方座位的人吗?
国宴老爷子都坐上首方座位,现在跑到下首方座位坐,怎么看怎么滑稽。
老爷看着阳丽鹃,还是走进包厅时的那个样了,一张傻乎乎笑脸。
周云扬内心不觉好笑,老爷子啊老爷子,亏你也是快九十岁的人了,有这样坐的吗?
他看向老爷子、阳丽鹃,两人只顾你看我、我看你,没有看周云扬,也没注意他们坐得合不合理。
“呵呵!”周云扬笑了,他得把两人目光吸引过来。
老爷子、阳丽鹃目光同时看向周云扬。
老爷子还是笑得傻乎乎样子。
阳丽鹃一张俏脸羞得更加娇艳。
周云扬看着老爷子道:“爷爷真会找座位,跑来接受审判长审判怎么的。”
老爷子愣了下,目光看向上首座位的阳丽鹃。
阳丽鹃坐上首方座位,应该是审判长。周云扬、卫莉莉坐左右两边,应该是审判员。自己竟然成了被告。
周云扬看向阳丽鹃:“扬老师,三十多年来,阳老师把我爷爷挂在心上,我爷爷却不闻不问,今天审判我爷爷,三十年时间不短,我爷爷心里究竟有没有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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