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通往长安的驿道上,一队骑兵护送着几辆马车缓缓而行,此时乃是初春之时,路上冰雪融化,显得略微有些泥泞,但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蓝天,感受那拂面的凉风,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马车上显然载得不是一般的人物,那一个个精神饱满、目带精光的骑兵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好手,手中的兵器更是制作精良,黑色的铠甲在寒风中闪着光芒,只是三十多人,却有一种肃杀之气,显然都是不知经过多少厮杀的骄兵。
三十几个骑士分为两部,一部在几辆马车前后开路,而另一部则团团护住其中的一辆,显然这辆马车中坐着重要的人物。
一行人默默地前行着,一时间倒显得安静异常。
忽然就见那辆被重重保护的马车车帘被一只雪白的玉手撩了起来,一张绝美的脸蛋露了出来。
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红润晶莹的樱唇,随意挽在头上的乌黑秀,配合那种慵懒而幽怨的迷人风情,让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就连护卫在马车周围的骑兵都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不过早就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尚秀芳只是略微蹙起了修长的娥眉,目光却是‘不经意间’落在了车边的一个骑兵身上。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男子,浓眉大眼,身量虽然比一般人有些略高,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在这支骑兵之中只能用普通两字来形容。
看着这个骑在马上默默赶路,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骑兵,尚秀芳心情就有几分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普通骑兵自然就是易容之后的莫闻,自从那次在侍郎府上的表演以来。他和尚秀芳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淡,虽然双方经常讨论一些关于音乐的话题,气氛融洽,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在莫闻刻意地保持距离和尚秀芳身为女子的矜持之下。两人也就只能算是谈得来的朋友而已,而此次按照行程,尚秀芳还要到长安李阀那里进行演出,正巧莫闻也打算去长安打探一下消息,随便搞搞破坏,然后处理杨公宝库的事情。因此就提出跟尚秀芳同行。
一开始听说莫闻打算和自己同行,尚秀芳还有些开心,毕竟像莫闻这样样貌英俊,在音乐方面造诣又不凡的男子,她还是很少见到的,而且莫闻一直对她很冷淡。全无那些狂蜂浪蝶地追求之举,让她轻松之余,不免又有些吃味,心中自然就有几分关注,只是没想到出以来,莫闻就真得伪装得像个普通骑兵一样,一言不。让尚秀芳心中的那缕异样的不舒服之感愈壮大。
可惜尚秀芳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莫闻的眼中,看着她欲言又止、有些尴尬的样子,莫闻心中就是一阵偷笑,尚秀芳作为天下第一名妓,自然见惯了男人的阿谀奉承,偶尔见到一个不为她所动的自然有几分好奇,再加上莫闻又如此优秀,她想不留心都难,而这也正是她落入莫闻魔掌的开始。
“那位小哥,请问一下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长安?”
犹豫了一下。尚秀芳还是找机会开口搭话,她的声音婉转圆润,充满了一种扣人心弦的韵味。
莫闻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转了过来,淡淡地说道:“回尚小姐,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到长安了。”
说完就又将脸转了过去。继续专心赶路。
尚秀芳不满地撅了撅嘴,作为一个容貌最顶尖的女子,她何时受过如此轻视,有心再说几句,可惜看了看护卫在左右的骑兵,再看看偶尔路过的行人,她又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她可不傻,对当今天下的形势自然也有所明了,现在的莫闻可以说是所有群雄都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长安乃是李阀的大本营,要是身份暴露了绝对会被重兵围剿。
最后瞥了莫闻一眼,尚秀芳只能赌气地一声轻哼,缩回车中,将车帘又放了下来,那娇憨的样子让她成熟妩媚的气质中又多了几分纯真,显得更为动人。
两个时辰一闪即逝,车队渐渐驶近长安。
只见一道宏伟的城墙之后,一栋栋高耸的楼房隐约可见,尽显长安的繁华。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始建于先秦,作为历代的都城,其繁华程度甚至隐隐还在莫闻治下的洛阳、扬州之上,长安外分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其中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余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
看着那繁华之境,随行之人都有几分感触,度就有些加快了起来。
长安东门,此时已有一群人等候在那里,为一人穿着黄袍,显然是皇族之人。
站在城门口的李建成有些烦躁,去年讨伐薛举的行动并不顺利,交战月旬,双方互有胜负,然后就因为严冬而不得不罢兵,此时严冬已过,他又打算开始新一轮的行动,这是他好不容易把握到的机会,要是不能一举拿下薛举,他以后在军事上就别想再压住李世民。此时他可以说是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偏偏又碰上了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赶来,此女的母亲明玉和唐皇李渊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深受李渊的重视所以,以李建成的身份也不得不在此恭候,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李建成渐渐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不过好在就在他要爆之时,尚秀芳的车队来了。
一对骑兵在长安东门停了下来,将坐骑带到两边,然后最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身影拉开车门缓缓走了下来。看着那美丽的倩影,所有等候之人都是呼吸一窒。
尚声秀芳乌黑闪亮的秀在头上结成双鬓望仙髻,身穿传自西北外族的流行淡绿回装,高翻领,袖子窄小而衣身宽大。裙长曳地,领袖均镶有锦边,穿着一对翘头软棉鞋,在两名俏婢陪伴下,缓缓走了下来。其风华绝代的神采艳色,即使贵为大唐太子的李建成。亦生出自惭形秽之感,更遑论他人。
李建成本对尚秀芳姗姗来迟颇为不满,岂知给她能摄魄勾魂的剪水双瞳扫过,立时所有怨愤全抛诸九宵云外,忘得一于二净。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远行来迟。还望见谅。”
尚秀芳施礼道歉,声音妩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哪里哪里,秀芳大家能来是我等的荣幸,哪里还会见怪,天气尚寒,秀芳大家还是快些入城吧!”
看着尚秀芳那妩媚的姿态,李建成顿时色授魂与。走了几步就想摸着那小手,将尚秀芳搀扶起来。
但下一刻,他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在他面前一队穿着黑色铠甲的骑兵护卫在尚秀芳身边,为的一人正冷笑着盯着他,眼中带着讥讽的意味。
“你是何人?”
李建成虽然因为尚秀芳的姿容一时失态,但毕竟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队骑兵不是好惹的,他要是冒然过去,生什么意外可就亏大了,当即就停了下来。冷声喝问。
他毕竟是大唐太子,被一个骑兵这样盯着,难免心中就有几分不爽。
谁料对面那人脾气更为火爆,当即大声道:“天师麾下骑兵伍长文墨,奉命保护尚大家安全。同时阻止那些狂蜂浪蝶的骚扰!”
说道狂蜂浪蝶时,那人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建成,寓意不言自预。
“你!——”李建成顿时怒极,有心作又不愿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随即沉声道:“现在秀芳大家已经到了长安,安全自然有我们李家负责,你们哪来就回哪去吧!”
“抱歉,在下只听天师的命令,你们李阀可管不到我们,天师的命令是一直负责尚大家的安全,可不是说送到长安为止,请恕在下不能从命!”骑兵寸步不让。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一个骑兵对一国储君用这种桀骜的态度,对方显然没将李阀放在眼里。
李建成怒极反笑,“这么说如果本殿下邀请秀芳大家到皇宫一趟,你们也要披甲持刀跟过来不成?”
“如果有必要的话!”那骑兵样貌平凡,但气势却是十足。
“放肆!”
“大胆!”
......
李建成身后那些随从纷纷呵斥起来,不少人把武器都拔了出来。
而对面黑色骑兵也把刀都拔了出来,双方的气氛僵硬了起来,火药味十足。
“哈!”李建成阴测测地看着面前那些骑兵,拳头悄悄握紧,冷声道:“看来天师麾下治军也不怎么样吗,今天就让我把他教育教育手下吧!”说完就想让手下一拥而上,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
而那骑士却面不改色,看着那渐渐逼近的人群,淡淡地说道:“来的时候天师大人说了,要我们一定保护好尚大家,要是谁敢阻挠就和谁动手,出事了自然有大人他为我们做主,他就算是拼着洛阳不要,也会为我们报仇,所以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李建成脸色就是一僵,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为了你们区区几个骑兵,我就不信莫闻他敢和我李阀开战!”
他不是怀疑莫闻的胆量,而是明显为了几个骑兵就舍弃洛阳不值。
对此那骑兵就是一耸肩,玩味地看着李建成。
“我们大人说了,我们几个出来可是代表着他的脸面,反正洛阳是肯定守不住的,所以谁不给他面子,他就拉谁陪葬!”
“听说太子殿下对付薛举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再对上我们扬州军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让洛阳落于别家之手,也不知道太子如何向唐皇交待?”
“李阀最能打仗的好像是秦王李世民,太子无法领兵的话,是不是就要换秦王登场了?”
一连串的三句话。每多出一句都让李建成脸色难看几分,偏偏投鼠忌器下,他又不敢作,因为对面之人每一句都戳中他的要穴。
莫闻在洛阳的兵力有数万人,虽然不是任何一家的对手。但要想拉一家下水实在是太容易了,他和哪家开战,哪家就必定失去夺取洛阳的机会,而且还要拿自家的兵力为别人做嫁衣。虽然认为莫闻不会那么冲动,为了几个骑兵就做出这么大的举动,但偏偏他又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毕竟在所有人眼中洛阳都是绝对守不住的,想必莫闻也是如此认为的,那用洛阳的军力削弱一下对手,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扬州军的根基是在江南,洛阳失守与否没有多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李建成心中就是一惊,难道说这个骑兵如此挑衅是莫闻故意安排的,就是想找个机会拉李阀下水。
没错!现在天下能威胁到扬州军统和江南的就只有实力雄厚的李阀了,也难怪莫闻想要对付他们。
李建成心中闪过一个个念头,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挑起争端,丢失洛阳这个责任他还是担不起。他好不容易才靠着后宫嫔妃的枕边风将李世民从军中赶出去,绝不能让李世民有借口再上位。
可是看着对方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李建成又恨得牙痒痒的,他毕竟是一国储君,要是被人如此挑衅都不做出反应,让他的面子放在哪?
好在一旁还有一个尚秀芳,看着双方要打起来,她急忙插口道:“好了,太子殿下,文伍长。两位就不要争执了,两位的心意我心领了,真是感激不尽,只不过这里有些冷了,我们还是想去客栈吧!”
有了个台阶下。李建成顿时脸色就好转了起来。
“好吧,这次看着秀芳大家的面子上,本殿下不和你们计较,希望你们记住这里是我李家的地盘,要是你们再敢放肆,哪怕和扬州军开战,我李家也不会放过你等!”
对此那骑兵就是一声冷哼,根本没放在眼里。
而李建成放出狠话之后,就抽身离去了,他可是怕了对方再有什么阴谋诡计,更怕再待在这里自己会忍不住主动动手。
牵着马匹,尚秀芳一行人在李建成手下地指引下朝着城中安排的住所走去。
看了看左右的情况,尚秀芳将脑袋从车中伸了出来,朝着那个骑兵小声问道:“你这么挑衅李建成就不怕身份暴露吗?”
能当面指着李建成狂喷的,当然就只有莫闻一人了,听着尚秀芳的问话,他就是一笑。
“不会,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现在李建成估计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收拾我,对我的来历反倒不怎么关注了,我在洛阳有些安排,他调查出个差不多的结果也就会罢手了,毕竟对于他来说,一个想杀死而且看上去能轻易得手的人,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在长安需要有个明面上的身份,好方便活动。与李建成为敌,正好能未我做一些事情提供便利。”
说到这里莫闻就是自信地一笑,“其实就算暴露了身份也无所谓,以我的武功随时能杀出去,这天下谁也留不住我!”
尚秀芳就是一愣,随即想起了莫闻大宗师的身份,想起了他那些惊人的战绩,一直以来莫闻都在和她探讨一些音乐上的事情,倒是让她忽略了莫闻武者的身份,那份威名可是建立在正魔两道无数高手的尸骸之上的。
轻轻地一叹,尚秀芳神色复杂地看了莫闻一眼,语气有些幽怨,“莫公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手中的刀剑呢,这种杀来杀去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你我静心研究乐理不是更好,要是你能——”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尚秀芳最后苦笑着又坐回车中。
莫闻的嘴角勾出了一丝笑意,虽然没说出口,但剩下那半句似乎像原著中尚秀芳对寇仲说的,“假设少帅舍弃争霸天下,秀芳愿常伴君旁,弹筝唱曲为你解闷儿。”
虽然最后尚秀芳没有说出来,但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还是有不小的好感的。
带着轻松的步伐,莫闻朝着李建成的住所走去。
而在莫闻为即将又撬掉主角一个红颜而高兴的时候,作为原本主角的寇仲却像疯了一样在跃马桥下疯狂地寻找着。
他红着眼睛,一寸寸地寻找着,凭他的眼力和比常人灵敏百倍的触觉和感觉,几敢肯定这道壮丽的石桥没有任何玄虚。
“好了,仲少,你需要休息一下!”站在一旁的徐子陵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不由地劝起他来。
可是寇仲却一把将徐子陵推开,身子一歪,靠在桥底下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没有,娘明明说过机关就在桥底下的,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徐子陵眼中泛过几丝不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那件事对寇仲的打击也不小。
最后只能小声安慰道:“娘不是说了吗,第一步是考验我们的机缘福分,只有通过第一步,她告诉我们的宝库内部的信息才会有用,要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出口,她宁愿这宝藏永沉江底,也不想看着我们开启宝藏后被别人渔翁得利,我们再找找吧!”
而听了他的话,寇仲却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冰冷。
“你说娘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们真正的藏宝地点,只是利用我们吸引别人的注意,最后却把宝藏交给了别人,你知道娘是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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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感谢之前投月票、打赏的读者,由于名字被书页那里刷下去不少,看不到了,这次就不一一感谢了,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