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绣坊正堂中,今日的氛围有些沉闷。
李莹一反常态,直到巳时才到,双眼红肿,情绪低沉。
正堂中,主事们都在埋头做事,蓝月轻轻端来热水,拧了热毛巾递给李莹。
李莹感激地对她笑笑,接过毛巾敷面。
蓝月忽然听到院中熟悉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推开,青霜请姚琅进入屋内,自己在门口守候。
李莹慌忙将毛巾还给蓝月,强作笑颜迎上去道:“林大人,您怎么……有空过来!”
姚琅淡声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要事与李主管商量。”
众人纷纷起身离去,蓝月端起面盆也向外走去,与姚琅擦肩而过时。
只见他微不可查对她点点头,似乎在安抚她不要多想。
屋内只剩姚琅与李莹,姚琅叹口气道:“莹妹,委屈你了!”
李莹拿起丝帕拭泪,抽泣着道:“父亲昨日回去大发雷霆,要我马上交了这里的差事,还责备了母亲,说她……不该惯着我……”
“那你如何打算?”
“我不要走的……我……我凭本事在这里做事,别人要说闲话去说好了。”
“莹妹,”姚琅沉声道:“你已经二十岁了,按你父母的心意早该嫁人,你只是守在我这里,难道不怕……”
“我不怕……与其嫁给那些我看不上的人,不如……我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姚琅叹口气,“好吧,那你就安心在这里做事,解了紫琅国粮食之困,也是你大功一件,自有回报,至于李大人那面,我去替你说。”
李莹终于展了笑颜,向姚琅一礼,“多谢二哥!”
“潘小月呢?我还有事要安排她做。”
姚琅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外面道:“叫潘小月过来。”
蓝月进了正堂,看看李莹再看看姚琅,低头道:“林大人,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姚琅淡声道:“我看你前面画的花样不错,新年送往燕云皇宫的绣品要精益求精,你再画几幅花样,这个要献给燕云皇后,可要用心了。”
听到专门为母后定制,蓝月差点笑出声来,还是赶紧忍住,恭敬地道:“小的记下了,请林大人放心。”
她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姚琅的眼睛,姚琅微微一笑,对李莹道:“好了,事情都说完了,还有一堆人一堆事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翠珍楼雅座中,几案上摆满了各色首饰,掌柜一样样向姚琅展示。
见都不满意,掌柜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您是……嫌我们这首饰不够华丽?”
姚琅淡声道:“都太过张扬了。”
“这……”掌柜为难地道:“既要贵重,又不能张扬,公子,您这是难煞人了!”
青霜有些急躁,“我家公子听说这里是都城最大的珠宝店,才来看看,要是东西好找,还用来这里?”
“是是是……”掌柜也不知道这位贵公子什么来头,只是满口答应着,急的出门去找人商量。
过了半晌,掌柜兴冲冲捧着个托盘回到雅间,对姚琅道:“公子,我们东家新近收了一串宝物,拿来您瞧瞧。”
托盘丝绒上放着一串白水晶般通透的珠子,没等姚琅开口,青霜皱眉道:“就这!也好意思说宝物。”
掌柜笑着道:“公子,您可别小看了这串珠子,这串叫‘蓝月光’,乍一看没什么稀奇,拿在手里便知奇妙。”
说着,掌柜拿起手串放在姚琅面前,微微旋转角度,珠子便闪出强烈的蓝色晕彩,好似宁静夜幕下清灵幽深的月光。
“蓝月光?”姚琅眉梢微动,接在手中细看,随后放回托盘,“替我包起来!”
“谢公子!”掌柜见这么快就成了一个大生意,不由喜笑颜开。
青霜随掌柜去结账,去的时候风轻云淡,回来时愁眉苦脸。
出了翠珍楼,青霜低声抱怨道:“殿下,您可真舍得!现在为了购粮,您把潇湘别院都卖了,咱们以后可是要省着点了!”
姚琅笑了笑,淡淡道:“有人的大买卖要被端了,那园子我迟早白拿回来,急什么。”
青霜挠挠头,想了想,恍若大悟道:“难怪那么贵的园子才几日就出手了,殿下,您早就算准了是谁会买。”
姚琅没有回答青霜,只是淡声问道:“都城各家粮铺都下过帖子了?”
“回殿下,今天早上已经全部送去了,明晚紫云酒楼,我让人传话,殿下是奉王命行事,谁敢不来就是抗旨不遵。”
姚琅登上朱轮华盖马车,返回睿宁王府,刚踏入东配殿书房,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姚琅解下披风扔给青霜,青霜退出书房守在外面。
姚琅疾步上前,那人也笑着转身,待姚琅来到近前,那人倒身下拜,“参见睿宁王殿下,卑职尉迟凌请殿下安!”
姚琅扶起尉迟凌,笑道:“忠武将军许久不见,越发英姿勃勃!”
两人携手入座,姚琅亲自动手煎茶,尉迟凌赶忙起身:“殿下,使不得,还是卑职来吧。”
“你整日在行伍,哪里还记得这些精细之事。”姚琅边摆弄茶具边道:“坐吧,你我不必拘礼。”
“殿下,半年不见,您憔悴了!”尉迟凌端详着姚琅,声音有些暗沉。
“是吗?”姚琅微微一笑,“我在这里再辛苦,也没有像你一样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不过……我倒是蛮怀念那些时光。”
“殿下……”
尉迟凌沉默了,他知道这个话题是姚琅心底最深的痛。
“在卑职心中,您从未离开过军中,我不过是在替您施展抱负而已!”
姚琅正在斟茶,不由手下一滞,随后将茶递给尉迟凌,缓缓道:“这些年,你所负的弃主名声,皆因我而起,你是一名将才,那些军功都是自己打来的,不了解之人才会说你是踩着我的功绩爬上来的,那些闲言碎语大可不必理会。”
尉迟凌放下茶盏,拜倒在地:“殿下,要不是当初您施以援手,我一个孤儿又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世子一直对您很忌惮,大王也最不愿看到武将与王子、内臣交往过密,卑职五年来不介入任何朝堂纷争,但如果为了殿下,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