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车辆行驶了一阵，到达一条湍急也比较荒凉的河流，快到桥洞的时候，司机怎么着也不肯继续往前开了。
“两位先生，那里可是杰里米的地盘，不能，不能再往前了！”
“杰里米？如果我说，他已经死了呢？”
李京航笑得还是灿烂阳光，一股子灰气却从头顶熥了起来，葛巨基在后排车座上看着，带着笑。
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李京航真是表现出来的阳光大男孩，
心底的暴戾，恐怕，
比自己要深。
“嘿，这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低级泛灵异玄幻世界的普通人。”葛巨基含笑道。
李京航立马摇头了，知道不是葛巨基仁慈，而是告诉他眼前这个瘦弱的司机，其实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杀也好，不杀也好，反正没什么用。
李京航沉默着下车，葛巨基拿着自己半路买来的晚餐，也下了车，司机连忙发动车子跑了，李京航额头的灰气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顺着公路走，河边的道路不平坦，就上了拱桥，从不算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当然，哪怕不算很高，也有四五米的高度了，对两人来讲，不算是一件事情。
下面是杰里米一帮人聚集舞会的地点，不是很大，中间贯穿着一条湍急的河流。
葛巨基指了指河水，在河边坐下，李京航也明白，在距离葛巨基不远的地方坐下了，也紧挨着河水。
单论战斗力来讲，他们还没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如果教父拉托米尔派来了人，不需要很多，百八十个汉子围上来，绝对能把他们打趴下，然而在某些范围上，他们也超越了普通人。
就好像四五米的高度可以随便跳跃一样，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而在其它的环境中，比如水底，很显然，他们有着更大的优势。
一次闭气，可以把好几个人拽进河里淹死，
退一万步来讲，只要跳进这湍急的河流，从河底闭气游走，就算对方有十几条快艇，还能搜遍整个河道不成？
进可攻，退可守，
没有必死的任务，只有该死的傻子。
李京航弯下腰，用手拨打河水，也用力的抿住嘴：“知道我为什么来做读者么？”
“那两只鬼？你太宠他们了。”
葛巨基立马明白过来，这是给两只鬼找血食呢。
李京航招了招手，大白熊犬立马跑了过来，他拿了把刷子，蘸河水给大白熊犬刷毛：“事实上，我有前科，这一次缴纳了巨额罚款也只是缓刑而已，不能在龙联邦继续找新鲜的血液了，你明白的，犯法就是犯法，就算我玩着擦边的举动，把警部惹毛了，一样把我锁进去。”
“你犯不着。”
“犯得着，或者说，是尽孝。”
李京航又问：“知道我还有什么前科么？”
“说！”葛巨基点着一根香烟，作侧耳倾听状。
“我把两个人毒死了，然后，一口口的把他们吃掉。”李京航说得很自然。
“毒死了？又吃掉？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的。”
“我也不傻，提前叫了医护人员，吃饱了立马洗胃，然后再吃。你说可笑么？那些医护人员收了我的钱做事，全都判了刑，现在还没有出来呢，我却因为年龄问题和事出有因，连少管所都没有呆，在精神病院安静了半年就出来了。”
“年龄问题？”葛巨基有点感兴趣了。
“那一年，我8岁。”
葛巨基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神童啊！”
李京航显然没心思理睬葛巨基的‘夸赞’，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把那两个人毒死，还要吃了他们的肉么？”
“为什么？”葛巨基很有听故事的兴趣。
李京航是要和自己敞开心扉了，也是真心想和达成那种可以背靠着背，互相信任的战友关系，葛巨基觉得没什么必要，然而，这不耽搁他听故事的兴致呢。
李京航继续道：“那两个人，是我父母的生意伙伴，挖空了公司，让我父母背上了巨额的债务，所以我父母死了，人死债清，注册在我名下的资产可以保存，够我戴着身家千万和父母双亡的帽子过好日子，长大后能找个好老婆。
他们，想我有个美满的家。”
“所以你一直笑，笑得很阳光，好像过得很好？”
“对！”
李京航又笑了，拍拍自己的肩膀：“爹地、阿妈，出来见见儿子的好朋友，他得叫你们一声叔叔阿姨呢！”
葛巨基撇了撇嘴，故事听得不错，平白多出两个长辈就不好玩了，
还想着是不是真叫一声的时候，突然呆滞了，上次只顾着看新鲜的血，没怎么看清，
这次看清楚了，竟然：
那出现的两只鬼，或者说跟鬼看起来差不多的东西，不是鬼！
两个虚幻的影子从李京航的身上冒出来，慈祥的看着李京航，抚摸李京航的额头，然而，眼睛是没有半点鬼气的呆滞着，
空洞，
没有神采，
与其说这是两只鬼，倒不如说是一种执念，
仅仅是，疼爱儿子的那种执念了！
风吹过，带着李京航悠悠的话语：“他们活着的时候，养我！现在他们死了，我养他们！
一切，我都要给他们最好的！
所有的一切！”
斩钉截铁，很坚决，
葛巨基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父母的爱是世上最伟大的东西，就算野人的父母，不也是三年没抛弃瘫痪的自己么？
这是本能，不是社会教育的所谓良知！
李京航又笑了，很灿烂的道：“我的故事说完了，你的呢？说出来！”
“我？你觉得一个野人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在么？”葛巨基摊开手掌。
李京航也不寻根究底，大笑道：“没关系，喝酒就成，就算傻子喝多了酒，也会变成一个特别有故事的人的！”
站起来，往舞池的那边走，突然喊了一声。
葛巨基跟着过去，发现杰里米的尸体不见了，而李京航，显然不在乎这些。
“杰里米的尸体没了，应该是被教父的人收拾走了，不过，我发现了这个。”
李京航从角落抱起一个大南瓜，翠黄的表面看着格外喜人，敲一敲，发出成熟的闷响：“我以前经常旅游，最喜欢找些山里的吃食，这家伙长得不错，等一会，我炖一锅南瓜汤出来。”
说着，李京航在铁桶里倒上了汽油，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口破锅，涮干净了，把南瓜拾掇了煮在里面。
很快泛起清香，盛一碗递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我有宵夜。”
葛巨基指了指半路买来的晚餐，与其喝干煮的南瓜汤，他宁愿吃该死的汉堡包。
“那太可惜了，这可是好东西。”李京航美滋滋的把汤喝掉，吸吸溜溜的，很陶醉。
喝完一碗，再盛一碗，
这时候天已经大黑了，远处，突然传来欢快的童谣：
“南瓜甜，南瓜大，拿不动，抱不下。
走来一个小娃娃，拉着小车笑哈哈……”
一遍又一遍，
音调很欢快，声音也很熟悉。
咕噜，
李京航吞了口唾沫，
看看手里的碗，
脸色，有点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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