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部分人手在大牢做分辨犯人的事宜,李瑾等人返回留守司府衙。因为卢俊义重伤未愈,骑不得马,便在大牢中临时找了一辆囚车,去掉上面囚笼,铺上棉被,临时做成了一辆马车。为了照顾他,马队行进的速度也不快,以免过度的震动将他身上的伤口震开。
翻了个身,虽然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卢俊义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闪烁着星光的夜空,叹了口气,说道:“这一个月来真是流年不利,只是不想卢某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燕青为了照顾他,骑马随行在他的马车旁边,闻听此言,说道:“主人吉人天相,自有上天护佑,虽然遭受一时困厄,日后定是一片坦途。”
卢俊义也没转头,仍旧看着这幽幽的夜空,嘴上说道:“前路果真是一片坦途吗?怕是更加荆棘密布啊。”
燕青一听这话,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毕竟是将自己抚养长大的主人,燕青又岂能不知道卢俊义平生志向?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却是注定要走上一条完全相反的路了。
只见他在马上欠身,满怀愧疚地对卢俊义说道:“都怪小乙当日鲁莽行事,才让主人遭此劫难,到如今,小乙只盼主人能振作精神,将养好身体,日后要打要杀,小乙绝无二话。”说着,燕小乙面上流下泪来。
虽然一时时乖运蹇,但是卢俊义也不会因此胡乱怪人,见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燕青将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他赶紧说道:“小乙,你这是说得什么话?相处多年,你我虽是主仆相称,却胜似父子兄弟,难道在你心中我是个不通事理的人吗?此事虽是因那日你带寨主登门而起,归根到底,全是李固那小人作祟,看他行事,即便没有此事,也会另找一个由头发难。梁世杰等人觊觎我卢家家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又岂能不知?日后你若是再将此事揽在自己的身上,你我情分怕是只能相忘于江湖了。”
“主人、”
“不用多说了,”打断了燕青的话头,卢俊义闭上了眼。燕青见此,张了张嘴,也只能沉默不语。
花了一段时间到了留守司衙门,李瑾给卢俊义安排了房间,又吩咐亲卫给他找来大夫,自己和沈睿也随意找了房间歇下了。
异日上午,劳累了半夜的众人陆续醒来,今日倒是一个大晴天,正好方便山寨办事。
命令府中文吏写下了安民告示,安排士卒到城中张贴、宣讲。毕竟昨夜动静那么大,不可能瞒过去,未免人心惶惶,造成不必要的动荡,干脆正大光明地来,也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城狐社鼠。
然后就是清点缴获,准备装车,运回山寨,留给山寨的时间可算不上充裕,一切都需要加快脚步来完成。以陪都的钱粮积蓄,缴获当然不可能全凭人力肩挑手提地运回山上,在城中向百姓收买骡马牲畜,购买大车装运便是方法。此次光是从梁世杰府中收缴出来的银钱就不是一笔小数,不过钱财再多也不过是死物而已,只有花出去了才有价值。
因此,山寨优先装运的,便是粮仓中的粮食和武库中的兵械、甲仗,钱财反倒是次一位的。
留守司大堂如今成了李瑾的临时办公地点,一众头领在节堂中聚集,等待李瑾下达任务。邓飞倒是没有进城,仍旧领着人留守在飞虎峪的营寨之中,不然所有兵马都聚集在城中,被官军堵在了城里,那时就不妙了。
好在城中六千人马,人手虽然有些紧缺,也还没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两营步军守城,清点缴获,收买骡马牲畜,装运之时就落到了马军的头上。
给各营分配好了任务,众人都下去忙了,李瑾却是抽空先去看了卢俊义一眼。昨夜半夜临时找了城中大夫给他上了药,此时却是还在沉睡。此事倒是也给李瑾提了个醒,日后山寨再有远行战事,却是有必要将安道全和他手下医务处的人手给带上。
燕青虽然也是数日奔波担忧,此时却是在他床边伺候。
李瑾也没有叫醒卢俊义,怕吵醒他,只是将燕青叫到门外问了问情况。好在卢俊义身体强健,虽然遭受了严刑拷问,受伤颇重,在监牢之中也没有条件好好调养,好在伤口没有感染,大夫给他上了金疮药,精心修养半个月也就能好了。
问了卢俊义的情况,李瑾又看了看燕青的脸色。虽然他昨夜休息了一下,早起洗漱过了,又换了一身衣物,倒是恢复一些往昔的风采,但是面上的倦容却是掩盖不住。
李瑾忍不住劝道:“小乙哥,员外既无大碍,有大夫照料,府中也有丫鬟仆役能够伺候,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休养精神,不然员外好了,你却倒下了,岂不叫人担心?”
燕青笑了笑,说道:“寨主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李瑾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这样执拗的人,劝是劝不动的,也就只能由他去了。看过之后,也没在这多待,他却是还得却府库看一看情况。临出门时,叫人多安排了两个丫鬟到卢俊义的房中,又叫人添了一张床进去。
出门留守司大门,周正领着一个都的中权亲卫在外面等着,见李瑾和沈睿出了门,马上有人牵来了战马。一行人上马,将李瑾和沈睿保护在了中间,往府库行去。
他们对于李瑾的安全是越来越上心了,战场之上自不用说,李瑾总是冲锋在前,他们只能努力跟上李瑾,在这城中,却是将李瑾围在中间,毕竟意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从暗处射出一支毒箭,他们当然要尽量将这种危险排出。
虽然梁山派人贴了安民告示,也派人大街小巷地宣讲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没什么人在街上闲逛,弄得收买骡马畜力的梁山士卒还得挨家挨户的敲门,这样倒也还好,两边相安无事,要是百姓真的一窝蜂的涌上了街头,那境况才真叫人头疼。
路上畅通无阻,片刻之后,一行人到了府库。
管虎的步军第二营担负了守城的重任,府库如今却是交给了杨志和他手下的马军看管。
下了战马,李瑾等人步入府库之中,找到正在忙碌杨志,李瑾问道:“杨志哥哥,府库中的钱粮可曾点清了?”
杨志指着身边一个着吏员服色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好在找到了几个看守府库小吏,加上在留守司中搜出了账本,如今却是大致点清了,虽然比账上的数目要少不少,不过只粮食一项,这府库中的积存的却也足当山寨两年的积蓄。”
当世有几个当官的是清廉的?更不要说梁世杰这等人,每年送给老丈人的寿礼高达十万贯,他自己留下的当然更是数倍。这许多钱财从哪来?无非是盘剥小民,贪污府库所得。所以府库中的实物与账上有差错也是正常。
听杨志这么一说,李瑾心中大致有了数,也是高兴地说道:“有这等收获,此次大动兵戈下山才算没有白费。”
前面已经表过,下山救卢俊义虽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底层兵卒的动力。若是光一个江湖大义,怎能得这许多猛士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地拼杀?这么说虽然显得俗气,却是不争的事实!
杨志带着李瑾四处点看,府库外传来阵阵骡马嘶鸣,几人走出府库,却是欧鹏押着一匹骡马过来了。
“欧鹏哥哥,你动作倒是快。”李瑾赞叹了一句。
欧鹏笑了笑,说道:“寨主说笑了,这些马匹、车辆都是昨日战场上缴获以及从城中军营搜出来了,时间紧迫,我就先送过来了,正好先装了车,等一会儿林教头、徐教师他们收罗的也该来了,也不耽误事。”
“好,那便叫兄弟们先装车吧,装好了便请哥哥先行一步,送到飞虎峪营寨之中,优先装粮草、军械,钱财之类,留到最后。”
“我省得。”
先送到飞虎峪营寨之中却是早先商量好的,虽然麻烦一些,却是要稳妥得多,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官军就来了。
一众士卒开始有条不紊地装车,大家也都知道时间紧迫,一个个都是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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