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下山去看看吧。”
“呃。”段胤突然一愣,收回目光望着师兄。发现陈安然认真的神色不像是说笑
陈安然低头看着段胤,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语气轻松的开口道,“以蜀山传人的身份下山去看看,去你一直想去的那座江湖走走。”
“蜀山传人?”段胤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神色里带着不解。
“对,蜀山传人。上一位蜀山传人是你宁师兄。”
段胤不自觉伸手握住胸前的玉坠,手指在上面来回磨搓,然后抬头看着陈安然开口道,“师兄,我有点怕。”
是的,段胤有点怕。不是害怕一个人去那座江湖,而是害怕以蜀山传人的身份下山。既然上一任蜀山传人是宁之远。那么,蜀山传人这四个字就透着一股太过沉重的重量了——蜀山下一任掌门。
他害怕自己这不够厚实的肩膀扛不起这么沉重的担子。自己被这担子压得粉身碎骨倒无所谓,重要的是蜀山这棵大树下有着太多的人。自己一旦撑不起这棵大树,会有多少人被砸死在树下呢?
陈安然望着段胤,轻轻的笑了。他自然知道段胤在害怕什么。所以,他很满意段胤现在这个带着一点畏惧的踌躇模样。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来承载这么多人的未来,着实太难为他了。所以,在陈安然看来,段胤现在的畏惧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段胤不加思索就一口答应下来,反倒显得段胤不负责任。
拉着段胤坐在地上,望向远方的田野,陈安然轻声开口,“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坐在地上,段胤心底稍微感觉轻松了一些,低头翻动着地上的石子,不敢去看陈安然,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看着段胤踌躇的模样,陈安然愈发觉得这个小师弟可爱,伸手摸着段胤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安慰和鼓励,“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相信你呀,师兄也相信你。从师父把掌门信符交给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相信你能做好蜀山掌门。”
“可我花了三个月才修出第一缕真气。”
“但你初闻道,便入天启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师兄你也说过和我年龄相当的修为已是不惑后境。”
“但他已经在蜀山修行了五年,你才修行三个月。论天赋,你比他高。”
“呃...”段胤发现自己好像总是说不过师兄。于是他只好不说话,继续拨弄着地上的石子。直到半响后,才无奈的开口问道,“师兄,师父为什么不叫你接任蜀山掌门呢?”
“自然是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那我能拒绝吗?”
“自然是不能。”
“为什么?”
“因为没其他人选了呀。”
......
......
今天的阳光很好,轻轻的推开了太玄的屋门。老人走出木楼,正巧看见一袭青衫手提青伞而来。和陈安然一起走到旁边的藤椅上轻轻躺下,眯着眼睛仍由阳光在身上慢慢铺展开来,暖洋洋的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师父,小师弟来找过你啦?”躺在藤椅上,享受着春天的阳光,陈安然笑嘻嘻的朝着太玄问道。
老人依旧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着瞌睡,慢悠悠的开口道,“找过了,算是来道别。”
半响后睁开眼睛,扭头望着旁边的弟子,“那么重的担子,你就真打算让你师弟一个人扛着。”
抬手拿起纸伞,慢慢撑开,遮住漫天金光,看着在阳光照耀下显得碧绿晶莹的伞面,一副无赖的模样开口,“师父,小师弟可比我适合做蜀山掌门多了。”
望着天上漫天流云,太玄一副忧虑的开口,“北燕,西楚,南唐三国局势向来是北燕最强,南唐和西楚稍弱。这才有了西楚和南唐的联盟。只是这几年边境安稳,西楚和南唐怕是要动其他的心思了。”
“你小师弟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面对三国底下汹涌的暗流,他一个人那里挡得住。”
望着太玄忧虑的神色,陈安然满脸狐疑。老觉得太玄有什么话在等着他,于是连忙开口道,“师父,让小师弟下山可是你的主意呀。”
太玄望着陈安然,轻轻摇头,知道自己这个弟子是怕被自己再赶下山去,低声开口道“蜀山上就你离长生最近。段胤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才一脚踩进这个世界来。现在就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风风雨雨,就不怕他累着?所以啊,等你小师弟下山之后,你也去山下转转。什么东海,西楚,北燕,都去瞧瞧,最好再去趟西川壁。”
“西川壁。”陈安然低声默念,望向师父,带着一丝猜测开口道,“莫非南唐又要对西楚用兵了?”
太玄仰望天空,嘴角不自觉翘起,“近来北燕安稳了不少,那一个个自作聪明的大臣们又开始动歪心思了呗。十年前和西楚在西川壁一战,我南唐十万甲士全部葬身黄沙大地之中,这一直是扎在南唐军方心底最深的一根刺。那群兵蛮子们那里禁得住朝堂上那群文臣的煽动。”
蜀山大师兄收起青伞,从藤椅中站起,答应太玄下蜀山。
青衫蓦然抬头,发现天上漫天流云被老人浑身流转的气机搅散,转头望向太玄,听到师父慢悠悠的开口道,“去屋里把白泽的骨灰拿来。”
陈安然目光一顿,脸上带着不解。然后就听见太玄轻松的声音响起,“我们蜀山来客人了。”
白泽骨灰,客人。陈安然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两个字的关联,继而脸上逐渐多了一抹凝重。
下一刻,手中青伞被陈安然缓慢撑开,一身青衫鼓荡,胸中气机宛若大海翻腾,望着蜀山山腰的蜀道抬脚欲行。
不过,脚步还未落下就被太玄叫住。
“想去拦住他?”
“拦得住吗?”
陈安然顿住脚步,沉默不语。
孤身入南唐,连斩三名羽化。
上云天之巅和萧重鼎殊死一战,败而不亡。
重伤之际问道太玄,以平局收场。
默默回想着那人的彪炳战绩,陈安然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老老实实回一句,“拦不住。”
太玄轻轻摆了摆手,“师妹死在了南唐做,师兄的过来带她的骨灰回家本就是人之常情。”
走上前去,把陈安然撑开的青伞收起,轻松的开口道,“去把白泽的骨灰拿出来吧。和我一起去见见这位北燕的魔道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