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说起来就恨!”徐子逸咬着牙道,“多多,如果有人拿了你的银子之后,不仅不替你做事,反倒从中原千里迢迢的逃到南方去。这样的混蛋,你身为债主会不会想捉住他,然后亲手砍了他?”
钱多多立刻恍然,气愤填膺道,“肯定要砍!俗话说的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不能放过这种没有信用的混蛋!”
“说得对极了!”徐子逸一拍掌,随即用手支起下颌沉思道,“唔,如此说来,债主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了……呵呵,多多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难道刚才我没说我正在这里躲债吗?”
钱多多磨着牙笑,“你不仅一个字都没提过,还让我以为你出事了,像个傻子似的满城乱转到处找人。”
“呵呵,不小心忘了嘛。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徐子逸小心的看看钱多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宽慰道,“找了我整晚,辛苦了。来来,坐下来喝杯茶。”
钱多多黑着脸走过去坐下,“还算你有点良心,一路出城过来没村没店的,渴死了……喂,茶在哪里?”
徐子逸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哦,这里没有茶叶,麻烦你出去弄点回来。不要太好的,今年的碧螺春新茶就可以了。”
“……”
“对了,好像也没有烹茶的用具,你顺便再弄套青瓷茶具来罢,反正茶叶和茶具通常是放一起的。”
钱多多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是不是还要我去接点城郊的泉水来?”
“咦,原来你也知道泉水烹茶的好处啊。”徐子逸愉快的道,“那就麻烦你了。本来我还不好意思提的……”
欢快的声音还没停下,只听清脆的武器出鞘声响起,脖子上一凉,明晃晃的刀尖已经架在了上面。
钱多多阴森森的冷笑,“还真懂得享受啊。不如今天就让你变成头死雁,省得以后再麻烦我老人家。”
徐子逸用手指小心的把刀尖推开一点点,叹气道,“别这么说。一路上都差点死了十七八次了,你还忍心咒我?”
钱多多吊起眼睛瞪他,“真的?我不信。”
徐子逸无奈的望望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已经有人代他回答了。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冷冷接道,“他这一路上被杀了十七次,确确实实是真的,每次我都可以作证。”
茅屋的破门依然在夜风里摇来晃去,不时的吱嘎乱响着。墙上不知何时,却悄无声息的多出一个人形大洞。
一个体态颀长的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立在大洞的外面。
地面死角处本来积了半寸多厚的浮灰,风从墙壁新开的大洞里猛然灌进来,屋内瞬间又是到处尘土飞扬。钱多多猝不及防之下被迎面扑来的灰土罩得灰头土脸,猛咳了几声,抬头再看时,那男子神情冷漠的立在入口处,身上的雪色白衣在周身内力激荡之下,竟然纤尘不染。
钱多多戒备的握紧了手里的刀,冷哼着道,“什么被杀了十七次,他现在人好端端的就坐在这里,难道一个人有十八条命么?哼,简直是胡说八道。”
来人微微哂道,“若是人当然只有一条命。只不过猫有九条命,阿逸则有十八条命,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难道你不知道么?”
口里不紧不慢的说着,面对着钱多多戒备的神情,来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缓缓向前踏出了一小步。
仅仅一小步而已。
无影无形的气劲忽然汹涌而至,如浪涛般源源不断的从前方传来。钱多多身体踉跄着退了半步,急忙运气内力抵御,但无形的力量却像海涛拍击般,一波比一波汹涌。
强烈的压迫感之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海浪中颠簸的小船,不动即伤!
钱多多脸色微变,正欲向后退时,来人又向前走了一步。来自前方的压迫感大增,全身的运气猛然停滞,钱多多眼前一黑,胸口如遭重击。
就在这时,背心处忽然传来一阵深厚的内力,如潮水般绵绵而至,将前方传来的内力硬生生弹了回去!
窒息的压迫感瞬间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人闷哼一声,倏然止住了脚步。他盯着钱多多身后沉思片刻,随即拱了供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竟不多说半句。
钱多多手心里全是冷汗,猛然回头看去,徐子逸盘膝坐在身后,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回头又呆呆望着那白衫年轻人离去的背影许久,钱多多突然垂下了肩膀,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随手拿起几颗石子在地上划来划去,不住的叹气。
徐子逸捂住嘴闷笑了好久,这才勉强摆正了脸色,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太不要放在心上嘛。”
说了几句,钱多多背对着他蹲着,却是依旧不说话。
徐子逸低头想了想,贴到钱多多的旁边,低声耳语道,“唉!碰到了这个不知名的高手,真是打击啊!”
话还没说话,钱多多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猛然见到徐子逸似笑非笑的戏谑神情,她倏然住了嘴,暗自懊恼不已。
自己恼了一阵,钱多多无精打采的道,“唉,打不过你倒也算了,毕竟你也算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了,可是那个人……连随便一个没名字的虾兵蟹将我都打不过……”
说着说着,肩膀又无力的垂下去了。
“虾兵蟹将……哈哈哈哈……”
钱多多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徐子逸突然爆笑出声,没有形象的捧着肚子狂笑不止,一边还不停的用手锤着地,
“‘随随便便没名字的虾兵蟹将’……月满阁的人实在都应该来听听你形容他们少主的这句话……哈哈哈哈……”
听到“月满阁”四个字,钱多多立刻跳起来,吃惊的问道,“刚才那个……难道……就是那个月满阁的少主?月家的月无心?”
徐子逸擦着眼泪点头,“我本来以为你能猜出来的。就算看不出那人的武功来路,你以为武林中喜欢成天冷着脸穿白衣飘来飘去的人很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