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召聪心中盘算,自己初次带兵出来执行任务,初到始新县可不要中了方氏族长的奸计,去方府赴宴人带少了可不行,便令天师道中道法较强的修士和自已亲信小队一起前往。
黄子锋与丁西峰虽被打的满脸开花,因为要替孙召聪牵马坠蹬,所以有幸一起去方家大宅赴宴。
天高云淡,阳光灿烂。
天师一队人刀枪明亮,雄纠纠的奔到方氏府门前,抬头一看,只见方家大宅房舍不计其数,宅院大门楼厚重威严。
宅门前,方氏族长率数十名奴婢手捧暖炉,两边环立:
“天冷,仙官们先暖暖手,再进府沐手入席。”暖炉全是青铜制做的方口圆肚器皿,飘出来的香味在风中弥久不散,数十名婢女眉青目秀。
黄子锋与丁西峰初次见到这种气势,胆气先怯了,顿时手足无惜,却见孙召聪在暖炉上搓搓手,说:“本将与刘牢之,吴郡王廞都是世交,方族长你的宅院比起他们大大不如,初次来你方府吃酒,本将带的人多了点,这些人都能有饭吃么?”
“有饭吃,都有饭吃。”方氏族长不摸孙召聪底细,听孙召聪提及刘牢之和王廞时一派轻狂口气,更感觉孙召聪高深莫测,原来挺高的肩头低了一低。
“你府中安全嘛?”
“安全,安全。”
“本将军对你不大放心,今日方府警卫由本将军带的人马警戒。”
方氏族长连连点头:“是,是,一切听将军安派。”他当太平族长当久了,一直活在自己的内心算计中,浑然不知江湖的凶恶,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爪牙一步步解除。
“哈哈,好极了。”孙召聪模仿着孙恩的神气,昂头进了方府。
方家大厅中早已摆好桌椅案几,一群青年婢女手托精致银盘,将一道道美酒佳肴摆放在众人面前,许多佳肴菜品对天师中人都是见所未见,更不要说亲口品尝。
“咳、咳、”方氏族长正准备说二句欢迎词,见天师中人已抓起桌案上的菜品已然狼吞虎咽,根本没将自己这个迎天师进城的族长当回事,心中不仅一阵郁闷。
前来方家赴宴的天师道中人约有百余名,为了保证安全,负责警卫的修士便将普通鬼卒分开入座。
黄子锋与丁西峰身份卑微,将马放好后,一起被安排在后院一处偏房中。
两人在城外被孙召聪一剑鞘拍的鼻青脸肿,打碎了牙齿和血还得向肚里吞,窝了一肚子邪火,一会幻想将孙召聪碎尸万段,一会又担心孙召聪治他们临阵脱逃之罪,酒肉虽美,吃在嘴中确没什么味道,只有一个劲儿向腹中倒酒解闷。
冬天的日头短,时间不长,太阳落入西山背后,暮色渐渐降临。
一名鬼卒告知黄子锋与丁西峰两人,轮值警卫的时间到了,两人匆匆抓了二块肉,各自拎着一坛子酒,出去轮替在方家后院负责警卫的鬼卒。
天师道在江南起事后,为了对外造势。
在孙大眼等人的商议下,将师君尊为水仙,把普通教众称为鬼卒,鬼卒之上便是鬼头,鬼头以上另有各级鬼吏,原来普通郡县祭酒被封为鬼将,所有鬼魂世世不灭,统称长生人。
不过在天师内部,各种称呼相当混乱,上下级关系只认人,各郡县的天师信徒只归划给各郡县祭酒带领,祭酒若阵亡,便由各郡县鬼吏中选一人接任祭酒。
而那些原本不是天师道信徒临时入教的百姓,又找不到各自郡县祭酒归队,他们大部分是怀着杀光士族,自己便是士族梦想来加入天师道。
孙大眼和卢循对这些人的管理很简单,划给孙召聪这类人带着到各个坞堡和小县城抓人头,抢粮食,抢银子,实际上就是一群搬搬运动的苦力。
黄子锋和丁西峰两人年纪小,只能充当鬼卒,混在一群鬼卒中当苦力使。
离开众人的目光后,黄丁二人找一个僻静地方放胆大喝,一边喝闷酒,一边痛骂孙召聪无情,不知不觉中,手中肉啃了个尽光,坛内酒底儿朝天,四周已是夜黑如墨,冷风习习,只有方家内院深处传来点点灯火和隐隐人语。
丁西峰道:“大哥,你先盯一会儿,我进去寻个地方撒泡尿。”
“快去快回。”黄子锋醉意朦胧,倚在院墙上挥了挥手,丁西峰这一去,两柱香才跌跌撞撞的跑回来,见面就说:
“大哥,你猜右边隔墙住的是谁?”
“是谁?”
“是方家小姐,她正和一个婢女在痛骂米贼是强盗呢。”
“喊老子是强盗?”
“是的,是的,她们骂的可难看了,还骂咱们是要饭的。”
想起方氏族长奴颜婢膝的模样,黄子锋闷了一天的邪火借着酒劲瞬间爆发:“方家老头在咱们面前当奴才,方家姑娘竟敢在背后骂我们,这算不算反天了?”
“算,咱去报告孙将军吧?”
“不。”黄子锋摇摇头,说:“忘了今天早晨咱为啥挨揍了嘛?”
“孙将军嫌咱胆小。”丁西峰说头摸了摸脸上的伤,又痛的一哆嗦。
“这次咱要胆大些。”黄子锋从地上爬了起来,说:“走,一起去收拾收拾她,让她知道天师仙官们的厉害。”
“这个主意好。”丁西峰想想方家小姐妩媚的声音,顿时有了勇气。
方家小姐年岁二八,长得如花似玉,一直颇受方家族长宠爱,早与田家订为姻亲。
今日偶然得知自家大厅中来了一群人,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登时小姐脾气发作,若非婢女死死拉住,早冲进大厅怒斥天师中人。
“强盗,穷要饭的,臭流民......”方家小姐气哼哼的坐在桌子边,骂个不停。
“嘭,”一声,方家小姐的房门瞬间被撞开,一股冷风灌进房内,从外面冲出两个浑身酒气的男人,眼晴直勾勾的盯着方家小姐。
“蛮伧无礼!”方家小姐吓得脸色发白,怒斥:“春桃、快喊府兵过来,打死他们。”
微微摇曳的烛光中,方家小姐面如桃花,胸部急促起伏,黄子锋与丁西峰自小在彭城要饭,从来连普通女子愿意多看他们一眼,此时面前方家小姐怒中含俏,不啻于仙女下凡。
婢女春桃匆匆从两人身边穿过,想要奔出去报信儿,黄子锋一伸手,抓住春桃的头发,“啪,”的扇了一个大嘴巴,反手扔给丁西峰。
“这个女人给你,她敢不从,就杀了她,今日咱俩玩一次士族小姐,就是死了也不冤枉。”
“来人啊,救......”方家小姐瞬间明白过来,面前两人已失去人性,扬声大喊,话还未喊完,嘴上已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她愤怒的张嘴狠狠咬下去,黄子锋痛得一哆嗦,确不肯撤手,狞笑道:
“用力咬,再用一点力,老子这就用力干死你!”
“畜生!”
“畜生要干你了。”黄子锋呼的一拳,狠狠砸在方家小姐头上,方家小姐脑袋金星乱冒,又气又急,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登时软绵绵歪倒在地。
春桃吓得已然发不出声来,却没有晕过去,丁西峰依瓢画葫芦,一拳、二拳、三拳,一直把春桃打晕才停下手来,两人眼中冒出兽光向两名晕倒的女子摸去。
闺房中顿时响起一片衣郡撕碎的声音,黑暗稍后笼罩了一切。
方氏族长为了表示对天师道仙官的尊重,特意将田家族长请来陪席,并把家中贮存多年的美酒好肉拿出来,招待孙召聪等人。
“仙官打算如何处置城中其余士族?”
孙召聪道:“以血为誓,沾血的是朋友,不沾血的是敌人,敌人就要通通格杀。”
“可孔县令已然跑了。”
“这个本将军自有妙计,到时你自然知道。”孙召聪端着一碗酒,模仿着卢循的冷漠和莫测高深。
“是,是。”方氏族长讨好的笑着,忽地话锋一转,说:“县中杨氏一族一直是孔县令的狗腿子,听说这次就是杨氏将孔县令带走了......”
“哦?”孙召聪斜了方氏族长一眼,忽然感觉面前的方氏族长好象话中有话,便问:“方族长有甚想法?直接说出来吧。”
“这个孙将军、”方氏族长逐字逐句的说:“杨氏族长只带着一小部分人跑了,可他的房产和田地都在,而且杨氏的大部分族人全在始新县中,他们随时都能回来的,......”
“哈哈,本将军明白了!”孙召聪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方氏族长为何如此恭维款待自己,他象只山猴子般纵声大笑:“本将军离开始新县前,会将杨氏房舍烧掉,井填平,其余族人全带走当鬼卒,方族长可满意?”
“满意,满意。”方氏族长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房没井,连族亲都没了的杨氏已不足为惧,绊脚的石头被天师道搬开,自己终于在始新县一枝独大。
酒席一直吃到夜色深沉,终于撤席休息,田氏族长离去,方氏族长令人沏上茶,一名女婢的托一个银盘,银盘中盛有一根皮鞭子和一张纸,径直递到孙召聪面前。
“老夫备下若干粮食衣物,献给仙官备用,今日见仙官骑马无鞭,特令家人在始新县挑出一根最好的皮鞭,一并送给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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