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好,只是心情有点糟。
李花生坐在谢夫人对面,僵持半晌。
屋里静得只有春风吹动竹帘的声音,檐下新招来的燕子,倦倦的立在窗前的芭蕉叶下。
阿狸突然走进来,躬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外院被人围住了……”
李花生如霜的冷眸中,突然染上一丝怒意。
她望着谢夫人,终于冷冷开口。
“母亲……不对,我应该叫你谢夫人。”她嗓音清冷,让人听了,不觉打了个寒噤。
“如果今日我不答应你这个交易,你是否就要杀了我?”
又不是第一次了,自然不会再震惊。
李花生突然想起谢夫人庶妹,谢雨吟对她说过的话,心里有一些复杂的情绪闪过。
也许,这个嫡母曾经对东方华笙很好,但如今嫡母却要杀她,这本就是两码事。
她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更何况,事关萧明遥,她已经答应萧明遥,替他夺得帝位,又岂能失信。
如果东方华笙嫁给他,从而让他获得安定侯府的助力,赢得东方荣钦的信任,等同于获得大宁几乎半数以上的兵力支持。
由此,他便算是真正有资格同他的五个哥哥竞争帝位。不嫁英王,甚至远离英王,她怎能同意!
谢夫人但笑不语,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口,似是很满意地点点头。
李花生睨了她一眼,神色很是好奇。
“谢夫人,明人不说暗话,虽然我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大约也猜出,是你使计策,令我险些丧命,只不过我命大,没死成,只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她也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口,略润了润喉,又道:“那日在天香楼,你假扮爹爹,又杀了我一次。幸好,我闻出了你身上独有的铃木花香,否则我做了鬼都以为下杀手的是爹爹。”
“想来,上一回,你也是刺杀我以后,便将此事嫁祸给爹爹。”
李花生心中暗忖,近些时她脑海里,潜意识里,对东方荣钦强大的敌意,甚至深深的疑心和抗拒,必定也是因为东方华笙的记忆里,是自己的父亲害了她。
谢夫人终于神色微动,似是讶异,似是赞赏,笑吟吟盯着李花生看。
“不是吗?”
面对李花生的反问,谢夫人鼓掌而笑。
“没想到,你就算失去灵根,竟也还拥有如此惊人的天赋,果然不错!可惜了,谁让你不是我的孩子。”
谢夫人眼神突然转而幽怨起来。
“我也曾经疼你宠你,待你和月儿一样,可惜,你便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和你那天性凉薄的父亲一样。自私,无情,还自以为是。”
窗户纸一旦撕破,便是赤裸裸的现实。
没有任何遮掩和修饰,亦是没有任何情义和不舍……
“笙儿,你可知,母亲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人,连你的父亲也不曾,就当母亲求你了,看在我曾夭折了一个孩儿来哺乳你十二月的份上,答应母亲吧……”
说到后来,谢夫人情绪越来越激动,以至于眼眶殷红可怖,而她神色里透出的诡异,看着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她声音哀思而积怨,一声声如泣血秭归。
李花生骇然,她大致知道谢夫人会撕破脸,但是这忽然画风大变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夫人这等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又是平日里的有着“菩萨”尊称的人,即便是发怒,又怎么会是这样一幅形容。
通俗来讲,贵族有贵族的尊严,骑士有骑士的骄傲,就算下地狱,有了悲欢喜怒,大体气质总不会变。
“你怎么了?”
李花生惊诧地望向谢夫人眼底的殷红,神色莫名的复杂。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谢夫人的状态,那便是——发疯!
李花生当然没有指出来,她只是好奇,究竟是谁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她正想着,刚刚被撵出去的阿狸,突然右翻身进来后,悄悄地走过去。
“小姐,方才有英王府的人悄悄托人送信儿来了,说是请小姐万万不可鲁莽……”
李花生愣住了。
英王?萧明遥这是唱哪出……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花生与谢夫人齐齐转了目光,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却是谢夫人身边的丫鬟银毫。
看着银毫焦虑不安的脸,李花生心里,忽生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何事惊慌?”
见有人进来,谢夫人慢慢恢复了正常神色。
见谢夫人变脸似的切换神色,李花生又是怔松良久,只觉得叹为观止。
银毫声音有些抖,平淡的脸上,又惊又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