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茶茗提起家族产业,唐芷卉优雅从容的脸上生出一丝倦意。
“唐氏药行与京都一家炼丹堂一直都有合作,常年来唐氏药行从虚园堂购买养气丹售卖。近几个月来,炼丹堂突然不愿再与我们合作,转而与一家小药行也就是悬壶药行合作。出了这等大事,我自要亲自处理。我自幼跟着家父进出京都,与炼丹堂堂主相熟,前几天日日跟他商榷继续合作事宜,最终他答应继续提供养气丹。”
为什么虚园堂不愿意跟唐氏药行继续合作,到最后堂主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答案,这让她很是疑虑。再加上,前不久竟有流言说唐氏药行强抢悬壶药行,奈何悬壶药行早已关门,掌柜不知所踪,她根本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好在流言很快就消声灭迹,可能是同行恶意散布的谣言。
有些事情唐芷卉被蒙在鼓里,茶茗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内情。
“半个月前,我们曾经跟悬壶药行的掌柜见过面,他还送了我一颗养气丹。”
“当真?茶姑娘可知掌柜的去处?”唐芷卉没想到他们竟然和悬壶药行的掌柜有过一面之缘,她正苦于无法探知事情的真相,现在有了转机她连忙追问。
茶茗将当日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唐芷卉,并且她从红渠口中得知,悬壶掌柜已经死于红渠之手。
良久,唐芷卉都没有反应,她本以为同行恶意竞争诋毁唐氏药行强抢悬壶药行,谁知竟真有其事。
秀眉紧促,面容微慎。一哲,你明明跟我说这事与我们无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姑娘~”
“呃,你们早日歇息吧,我先回去了。”唐芷卉没有行礼便匆匆而去,优雅从容的江府夫人面色不虞,卸下满身的礼教只为找自己的夫君问个明白。
这段时间,她为药行的事操碎了心。自得知虚园堂要与唐氏药行解除合作后,她亲笔手书致信虚园堂堂主骁非,信件连夜加急送到,奈何骁堂主只是一句“待本堂元老商讨后再说。”
这是明显的推脱之词,她怎会不知,唐氏药行遍布中原,骁非的虚园堂在中原排名第三,堂内有五十名炼丹师,每月能够提供足够多的高品质养气丹。养气丹在中原奇货可居,占药行利润的一半,如果药行内没有养气丹,那么就会低于其它药行一等,更别说利润了。
能与这样的炼丹堂合作令唐氏药行增光不少,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唐氏药行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是江一哲在经营,这些日子为了挽回与虚园堂的合作关系,她还未抽出空问过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瞒着自己,她现在必须要问清楚。
雅雍院一如既往的静谧,唐芷卉爱静,院里人少,院里人办事大多手脚轻快,没事也不会在院子里乱晃悠。
江一哲煮了君山银针,在满墙蔷薇下等着她。他们两人刚刚成亲时,江一哲知她喜欢蔷薇,便砍去满园的桂梅,种满了大朵的蔷薇。花香满园,蝴蝶飞舞,她伴着蝴蝶起舞,江一哲席坐抚琴,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们成亲五年,夫妻两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一个江家的孩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孩子与她情薄,第一胎小产后她就再也没怀上。
江一哲日日夜夜陪着她,跟她说贴心话,讲小故事,甚至严词拒绝了祖母给他纳妾的事,一心一意陪她散心,抚慰她。
江一哲是她的大树,总能为她遮风避雨。小产后为了调养身子,她把酒楼和药行的生意全都交给了江一哲打理,江一哲头脑灵活,为人很有威信,唐芷卉非常相信他的能力。
唐氏产业内所有的人都来自苏皖唐家,他一个江家人接手难免不服众。江一哲也颇有手段,花了半年时间就让这些人心服口服,唐芷卉觉得很安心,更加不参与这些事物。
只有醉仙居是父亲送给她的结婚产业,她一直以来亲手管理。但是,她只做个幕后老板,从不亲自出面。
往事如烟,一晃已经五年了。江府二房从一个落魄的偏房渐渐做得风生水起,虽不能跟江崇光一房相比,但也是出了不少风头扩大了不少家业。
自从她嫁进来之后,江崇光因着唐家的身份对二房颇有优待,加上江一凡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二房在江府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
月光印在江一哲的脸上,棱角分明英俊非凡,他眼波如水,满满的爱意快要溢出眼眶。
他牵过唐芷卉的手,扶她坐下,一杯氤氲的好茶送至她的手边。
“师叔怎么样,可醒了?我今日繁忙,未抽得空前去探望,等明日上午,我必要抽个空去看。”
轻啜一口,甘甜环绕着舌尖,江一哲有一手泡茶好功夫,一如既往沁人心脾。
“对了,听说一凡去找茶姑娘,他们之间是否有误会?要不要我去找他,跟他解释一下?”
轻声耳语,无尽的体贴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这就是江一哲一直以来的习惯。
如日常般的问候,今天却如一根鱼刺卡在唐芷卉的喉头,咽不下去又挑不出来。
“一哲,我听说悬壶药行的掌柜死了,可是你做的?”这跟刺最终刺破了柔软的骨肉,渗出丝丝血迹。
江一哲微微一个愣神,随即摇摇头:“不是,是罗刹生的红渠要养气丹未果,便把他杀了。”
“好,那他儿子呢?可是你派人下的手?”悲痛的眼眸,让江一哲有些不敢直视,事情终究暴露了。
“是。”虽然这么做会伤了芷卉的心,但是直到现在他不后悔。
头脑轰的一声,唐芷卉突然有些眼花,听到江一哲清清楚楚的回答,她转过脸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那个匡扶正义,正气凛然的江一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