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恭恭敬敬的将纸条奉上。谢言接过来看了一眼,愣了愣。在他们去抓人的时候恰到时机的发现这么一张字条…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将字条左看右看,这字迹…微阖双目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当中串联一遍。睁开眼睛。
“有没有叶公主的笔迹?”
“有。”
一位师爷在一堆文案当中翻了翻,取出一个卷轴。在谢岩面前打开。
上面所写的是一首小诗。我心如石,不可专也。那娟秀的小字,流畅的笔锋,和这上面所写的细细比较,确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叶公主可有消息?”
秀眉微蹙,直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所有的线索,好像太过浅显了。这件事情,查起来太容易,反而让人不踏实,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没错,谁都不是傻子,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查,幕后黑手,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没有证据。
细细的看着上面南灵笙三个字。谢言低叹一声。或者不是没有证据,而是,不愿意去找罢了。
“回答人,叶公主闯入竹园之后就不知所踪,现在还没有线索。”
不知所踪…无人对证。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一步一步,还真是谨慎周密呀。
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施施然的出了房门。“我们去牢房看看。”
两个人随着谢言一路进入牢房。看着两边墙上所挂着的东西。谢言不自觉的蹙起眉来。这些东西,他自己看来,都觉得不舒服。下意识的排斥。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开门。”
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哗哗啦啦,铁链摩擦的声音,子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霍然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清俊眉目。一身长衫,看起来像是一个书呆子,可那一双眉目当中,跳动着的两缕星光,是那样的璀璨夺目,让人无法忽视
这个人,绝不简单!
意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退,然而身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
“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官单独与她聊聊。”
挥了挥手,谢言轻声吩咐,挥退左右之后,才抬步进入牢房当中,将手上的字条,扔到女子的脚边。
“看看这是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那悠悠然飘落的是什么,子诩眉峰一紧,事到如今,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淡然的看着那一张纸条。
“说起来大人可能不信,我也不知这字条是从何而来。若是大人有答案,还请大人,为藏民解惑。”
谢言一愣,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微垂了眼睫,出乎她意料的说了一句。
“我信。”
嗯?
子诩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他,他竟然相信?难道说,这件事情真的有什么隐情?而这位谢大人,早就已经察觉了?
“既然大人相信,为何还要抓我?”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子诩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我只相信你不知这字条的来路,却不相信,你什么都没做。”
谢言悠悠然开口,在她面前,缓缓踱步。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搓动,一句一句,斟酌开口。
“比如说,芙蓉酒楼。叶公主接手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尤其是这段时间。”
“还有,芙蓉酒楼和灾民入京,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叶公主又做了什么?”
“再有,到底是谁,要你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南灵笙身上?这所有的事?是什么事?”
“我…”
“你不必急于回答。”谢言打断她即将出口的话,目光灼灼的,望进她的视线。“想好了,再告诉本官。”
子诩瞳孔一缩,下意识的轻咬红唇,这一桩桩一件件,这一个个问题,一针见血,直达要害,给人的感觉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可看他那样子,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神情淡然,安详和善,说出的话,却比魔音还要恐怖几分。
子诩心跳不由得加快,看着他施施然,毫不着急的样子,在心中琢磨,到底要如何应对。
谢言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抿唇沉思,眨了眨眼睛,继续开口。
“叶公主如今下落不明,不会来救你的,你若不想尝尝外面的苦头,最好实话实说,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子诩攥紧了衣袖,有一道闪电在脑海当中划过,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确定。
偷偷抬眼,看站在一边的男子,在心中,做着剧烈的挣扎。这好像是一场赌博,如果自己猜的是对的,又有几层把握,全身而退?可若是,不试一试,又该如何应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牢房当中,安静到了极点,落针可闻,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两个人,都将手拢在袖中,紧紧的攥成拳头。
“我说。”
许久之后,子诩终于开口。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男子,一字一句的道。
“难民的事情,确实与芙蓉酒楼有关,那日,公主突然传来消息,让我等出城采买,后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人员不对,草民,也不敢多过问。”
“直到灾民的事情爆发,黎王殿下插手这件事情,还有人趁机对殿下下手,事情败露之后,公主殿下就送来了这张字条。草民也是刚刚知道了这些事。”
咬紧牙关,子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面男子的神情,见他与原先并没有任何不同,心中一阵打鼓。
“至于其他的,草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并不知晓。”
谢言看着她,暗暗松了口气,“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草民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子诩明媚的大眼当中,满是无辜与真诚。好像这件事情,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主子的要求办事罢了。
谢言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刑部大厅当中。段离尘正不动声色的品着茶水。淡然自若,安然处之。直到看到谢言进来。才收敛眉目。
“王爷对此事,倒是上心。”
“关乎本王弟弟,以及未来的正妃,想不上心都难。”
段离尘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倒是让谢言愣了愣。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
“若是未来荣安王妃,知道你如此对她伤心,不知该作何感想。”
见他剑眉微蹙,沉默不语。谢言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在一边坐下。将一份口供,放在他面前。
段离尘也不客气,拿过来扫了一眼,秀眉微挑。不愧是那个女人看上的人,果然够机灵。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真真切切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叶公主身上,且恰到好处,拿捏分寸,极其准确,倒是一个人才。
“既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谢大人,准备如何处理?”
“凶手还未查出。”
这不过,只是抓到了一丝线索罢了。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叶公主身上,太不可信。
“还需要查吗?”
段离尘冷冷的抬起眼,光如同冰刀一般,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放到他面前。
谢言狐疑的结果来看,手,不由一抖。这本小册子上的名单,自己太过熟悉。因为这一份名单,曾经出现在自己的奏折当中,与林山书院舞弊案一同上呈天听,然而那奏折却如同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果然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无真凭实据,恕谢某不能信口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