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外面的闲言碎语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耳朵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马车上侯府的标志还挂着,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南国候就站在哪里静静的看着,双拳紧握,面无表情。
真没有想到他的意思英明,就毁在这小小的管事身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猛的回头一脚踹在那人身上,刘管事顿时就倒飞了出去。咚的一声趴在地上疼的打滚,却连一声都不敢吭。
“好大的胆子!”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心中比谁都明白刘管事敢这么做倚仗的是什么,后院的事情他一向不管,没有想到今天弄得颜面扫地。大凉是礼仪之邦,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只要想想明日定有不少的弹劾奏书,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来人讲他给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赶出侯府!”
冰冷的声音,好像一头冷水沷在刘管事身上,五十大板,他哪里受得了?惊恐地瞪大眼睛,许久才反应过来,爬行到南国候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衣袂。
“侯爷,小的知道错了,请侯爷饶命呀!侯爷…”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声音震天,南国候却更加干燥不解气的又在他身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开,深深的看了南灵笙一眼,回房去了。
刘管事也顾不上疼,一个激灵爬起来,突然看见站在一边的南灵笙,慌不择路的跪倒在她身前,不停的磕头。
“大小姐,大小姐,请大小姐饶命啊,是小的不好,笑的就是那街边的牛粪,请大小姐开恩,请大小姐开恩啊…”
已经有两个大汉向这边走过来,一左一右夹起刘管事,就要把他拖下去,刘管事不甘心的哭喊,挣扎着,可终究没有任何效果。
南灵笙冷眼看着他被拖下去,不久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喊叫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任何试图欺负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无论是谁。
菱悦解气的跺了跺脚道“活该谁让他狗仗人势,仗势欺人!”
南灵笙回到院子,舒舒服服的窝在软榻躺着,午膳过后困意袭来,经受不住困意的侵袭,闭目浅眠。
睡醒之后就带着菱悦拿着从八宝斋买来的点心到老夫人那里去。养生苑中老夫人也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王嬷嬷在一边服侍。
“祖母,今日出府,特意带了祖母最爱吃的点心回来,请祖母尝尝。”
老夫人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尤其是自己儿子回来之后杖责刘管事,全府上下传的沸沸扬扬。此时见到南灵笙,神色淡淡的。
南灵笙也是聪明人,自然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倾身向前微低着头,一副认错的表情。
“灵笙惹祸了,请祖母责罚。”
她知道,这件事情刘管事虽然仗势欺人,自己也撇不清关系,毕竟那侯府的标志是自己让人挂上去的,如果没有那个标志,今天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纵然刘管事以奴欺主,自己也在从中推波助澜,借题发挥。
“你错哪儿了?”李老夫人沉声开口。
“无论何时侯府颜面为大,灵笙一时气急,让侯府颜面扫地,就是灵笙的错。”
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承认自己的罪行,且说的很是在理,认错态度良好。李老夫人这才缓和了神色。
“你知道就好,今日太过莽撞了。不过那刘管事也确实可恶,明日命人给你打造一辆新马车吧,免得让外人笑话。”
“是,多谢祖母。”
南灵笙小心答应,这才拆开糕点取出一块亲手递到李老夫人唇边。
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这样翻了过去,南灵笙总算是有了片刻的清静。
黄昏的时候谷雨回来禀报,说这件事情传到了陈姨娘那里,陈姨娘听后脸都绿了,发了一大通的脾气。对于秋嬷嬷出去的事情只字不提。除此之外,鬓边又多了一支簪子,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却没多说什么,让她找些回去休息了。
经历了这些事情,南国候府上,倒是清静了几天,陈姨娘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就算心中再恨也得收敛。南灵笙正好有时间好好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这夜凉风习习,灯光摇曳,烛火之下南灵笙靠在窗前,手上捧着一卷书卷细细的翻看,沈容恬淡怡然自得。
眼看夜已经深了,她放下书本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正欲熄灯去睡,院子外却传来嘈杂的声响,眼睛一眯,疲惫之色立即散去。
菱悦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进来“小姐?”
主仆二人静静等了一会,就看见管家和父亲身边的随从走进来。管家对她还是客气的,行礼过后方才道。
“小姐,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这么晚了可知道是什么事情?”南灵笙上前询问。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南灵笙看了他一眼,披了件衣服与他一起出门。
她的院子和父亲的院子有一段距离,中间需要穿过一个小花园,这个地方白日里景致极好,夜里行走确实凹凸不平。
“小姐小心,小丫头机灵点,当心照顾着。”见南灵笙脚下一滑管家说了一句。
南灵笙眼睛一眯,这话看似提醒和训斥,却是在告诉她,老爷找他没什么好事,让她小心应付,同时还说这件事情是有小丫头引起的。
菱悦现在就在自己身边那他所说的就是谷雨,不知道陈姨娘的这一棋子,到底要怎么用。
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谷雨小声的抽泣声,转过回廊到了正门才看到大厅当中父亲正端坐在那里,而谷雨跪在地上,身边是一个小包袱,里面装满了珍奇古玩。她的眉头,不由挑了挑。
“父亲。”她不动声色地上前行礼,随后才看向谷雨“这是怎么了?”
谷雨见到她来了,跪行上前不断磕头,声音哽咽的道“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为了小姐啊…”
南灵笙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的看向父亲。南国候看了她片刻,道“你这小丫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南灵笙,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心虚,慌乱,或者一些其他的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平静如水。
南灵笙只是片刻的愣神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淡淡的道“偷盗罪名,大凉律例有明文规定,女儿自然不会偏袒。”
此话一出,谷雨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南灵笙片刻,突然扑上前去。抱住南灵笙的腿哭道。
“小姐…您不能这样,是因为小姐,奴婢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啊…小姐,您不能这样啊…”
南灵笙抬头看坐在上方的南国候,果然见他脸色沉了下来。谷雨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说她指使这样做的。
她抿唇,正要说什么,母亲匆匆赶了进来,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谷雨,上前坐在南国候身边。
南灵笙看她一眼,将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谷雨,“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让你去偷盗的么?”
谷雨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南灵笙,泪眼汪汪的样子满是委屈。
“是小姐说例银不够,生活紧缺,所以奴婢才…小姐…奴婢偷来的东西可是都给小姐了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搜的…”
南灵笙沉默不语,冷眼看着她,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