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凡急落的身体,就像一把大刀,切向身下变得有些粘稠的空气。
又起风了,这是第一股姜一凡惹起的风,说不上是大是小,但是却显得非常的迅猛。
它急切而冲动,如一枚枚空气弹向外迸发,强横地穿过空气间那狭窄的缝隙,粗莽地或贴或擦着静止的气流一窜而过,惊起了无数的气旋儿。
草地上,一片不知何时飘落的落叶,叶子的边缘已微微发黄,在这一刻,顺着密密麻麻地气旋,重新又一步一步地飞上天空。
像是重新载起梦想、点燃旧时的斗志,落叶在空气中时而上翻,时而下翻,时而更是旋转,但好似什么也阻止不了它扑击长空的心愿,一往无前!
可愿望是美好的,同样好似也只是好似。
风停了!
落叶就像无根的游子,再一次飘落而下,不知下一站是何方?
宿命?
这又是一次对宿命的抗争,虽然又是一次无疾而终!
叶子落下,飘落在了姜一凡的身上。
它沿着姜一凡鼻子的轮廓,轻轻滑下,非常自然地遮住了他的鼻孔,然后紧紧地贴住。
在这一刻,就像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扑扑,呼吸也愈发地急促,最终在某一刻幽幽醒转,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强力的气流,在这一刻,冲开了落叶的遮拦,朝着天空再一次把它高高地抛起。
不过,它像找到了家的游子,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后,又再一次落到了他的‘胸’口上。
他,一动不动!
剧烈的疼痛沿着绷紧的神经密密麻麻地传来,冲入他的大脑,把所有的控制搅成一团浆糊,而他现在就像一台濒临暴走的机器,手忙脚‘乱’地处理着络绎不绝、不断涌来的信息。
最终,“滴、、、滴”几声后彻底宕机,他发现现在除了眼珠子‘乱’动外,就只能意‘淫’了。最新最快更新
已经气顺的他,看着淡蓝‘色’的天空,回顾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捋一捋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离奇、梦幻,一如曾经无聊的意‘淫’、、、
不过,他也清楚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已经发生了!
这样很不好!
‘逼’着他去好好思索这些烦人的事。
如果是平时,他可以嘻嘻笑笑没个正形,没心没肺的跳开这一切,不管发生多大的事。
勇士?
他的身上就没有成为勇士的潜质,要他端端正正地活着,比杀了他都难。
不要逃避!不要屈服!不要退步!
但什么又是逃避?又是屈服?又是退步?
又怎么划分逃避、屈服、退步与忍让的界限?
所以想想归想想,很多东西在热血时往往带有情绪,而当冷静下来时,自然是禁不起一番推敲。
在这一刻,那几个小时前、甚至是几分前才建立不愿逃避、退步、屈服的信念之墙,彻彻底底地倒塌了。
他爱这样的时刻,他也恨这样的时刻!
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
抑或生活最美的安排?
生活中这样的时刻必不可少、也必不可缺!
、、、、、、
他越想越起劲,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偏题了,想到‘激’动处还在脑海里摆出超人的经典pose。
不过,他发现pose上怎么有块‘阴’影呢?
‘阴’影在不断变幻着形状,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大,直至、、、
“彭”
狗熊从高处坠下,重重地踏中了他的腹部。
又一口胃液喷洒而出,从他的嘴里,从他的鼻孔里;在这股作用力下,他的身体不自然地微微上扬,然后像一个散架的木偶,又无力地垂下。最新最快更新
在这一刻,那落在它身上的落叶,那边缘微微枯黄的落叶,犹如化身为一个暖心的天使,轻轻啪打他的‘胸’膛,而后飘落到他的嘴‘唇’上,要为他擦去‘唇’边残留的胃液。
而他却像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面‘色’平淡漠然,只微微地抬起目光,注视着踩在自己身上的狗熊,满眼的倔强、不甘,还有厌恶。
他厌恶的不是腹部的重击,而是狗熊踩在自己身上俯视自己时,流‘露’出的那抹蔑视。
蔑视他的人不在少数,但都有着对生命的或多或少的崇敬,而只有这抹蔑视包含了对生命**‘裸’的、冰冷冷的不屑!
真想揍它丫的,以任何方式!
他尝试着恢复身体的控制,不祈求全部,只要一部分就行;他不祈求永远,只要在这一刻恢复就好。
最终,他的手能动了,也只是能动了!
他抬起满是颤抖的手,晃悠悠地穿过空气,轻轻地搭在了狗熊的‘腿’上,却发现使不出任何劲。
看着‘腿’上的手,炉灵(狗熊)依旧一脸的淡然,只是眼眸在闪动个不停,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又松开,任何又捏紧、、、
它想不明白!
都这样了,他怎么还有意识?
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动?
都这样了,他怎么还不认命?
然后,它看到姜一凡伸回了手,那张还隐隐看得出清秀的手。
它看得出,他很吃力,努力地撤回那只满是颤抖的手,一寸的距离仿佛成了千丈般遥远,手上布满了‘交’错的青筋,从青筋里甚至能看见红‘色’的血液。
放弃?
它突然开心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长久的期盼就要得偿所愿,好似自己终于得以拥抱外面的世界。
下一刻,它看见姜一凡的手停在他的咯吱窝上,然后手指往里探入挠了两三下,停住又挠了几下,最后才缓缓地伸回了手,像只悠然的蜗牛,又搭在狗熊‘腿’上。
它那勾起的嘴角骤然僵住,眉头猛皱。
岂有此理!
这是挑衅,**‘裸’地!
它抬起了‘腿’,毫不留情地往下踩,落下又抬起,疯狂地、发泄地一脚接着一脚。
“彭、、、彭、、、”
带着雨打芭蕉特有的旋律,狗熊的攻击如忽如而来的疾风骤雨,猛烈而迅疾。
脚印和拳印在姜一凡身上不断重叠、‘交’错、融合,像是在绘制着什么,这一刻还是一副日出东山图,下一刻就变成一副日落西山图,下下一刻什么都没了,像是用橡皮抹去重绘、、、
看着狗熊一脚接着一脚落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哼一声,从头到尾只有一脸的平静,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眼眸里不由自主泛出的雾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他嘴上的落叶,在狗熊紧密的攻击下,不断地跳跃着,时而翻上上他的脸颊,时而爬上他的额头,时而又回到他的下巴上,更时不时地闯入他的幻觉中。
是的,出现幻觉了!
他发觉在自己身上猛踏的家伙竟成了一只在跳大神的狗熊,正在疯狂地祈求着上天。
想笑?
可现在他却笑不出!
痛苦的‘潮’水一**卷来,把他‘逼’退到了一个礁石上,四顾茫茫、无所依靠的一个礁石上。
他的眼前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幻像,越来越真实,真实得他也成了幻觉的一部分。
他很累,身体累,可心更累!
密集的痛苦就像那一**涌来的海‘浪’,把自己这块礁石颠得晃来晃去。
他不想睡,不想就这样睡去!
因为他清楚地明白,如果就此睡去也许再也醒不来。
但更让他不想睡的原因是,他的心里有一口气,他一直在憋着这口气,他想战胜炉灵后,指着它的鼻子,告诉它收起那高傲的目光,就算是虾米也有值得被尊重的理由!
可是,想睡不想睡并非由他大脑控制。
这时身体保护机制又跑出来“添堵”,它义正言辞地对姜一凡宣布:“强制关机,在30秒后。”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缓缓地流失,像刚倒置的沙漏里的细沙那样,透过狭小的缝隙,一点一滴地漏下。
在这一瞬间,他使出仅余的力气,转移视线,顺着青草的脉络,看向远方。
这一刻,满林尽带菊‘花’雨!
这一刻,草青‘花’香树独幽!
这一刻,无风无雨叶自落!
而在下一刻,姜一凡脸上的落叶,在狗熊的猛击中,又跳上姜一凡的鼻子,顺着轮廓滑下,再次挡住了他的鼻孔。
于是,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强制关机宣告失败,他像第一次那样醒来。
这一声喷嚏也让炉灵(狗熊)停下了攻击,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他脸上,‘胸’口微微起伏,不知道是气喘,还是气愤?
向上飘起的落叶,在它面前划了个美丽的弧度,缓缓坠落,似乎要再一次落在姜一凡身上。
它,一拳轰出,不耐烦地。
拳出叶碎!
落叶在拳头的冲势下直接四分五裂,四处散开。
呆立了许久,它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赶走内心的一丝浮躁,赶走内心的那丝气愤,渐渐地完全平静下来,恢复了一开始那副云淡风轻、傲娇的模样。
别怪我狠,都怪这该死的世界,它低声喃喃道。
话音落下,没有风吹起也没有雨落下,只见叶子一片片地脱离树梢,一簇接着一簇向狗熊飞来。
狗熊飞起了,或者说它就那样一步一步踩着无形的阶梯,走上天去。
它,再一次抬起了‘腿’。
叶片们直直地融入它那抬起的‘腿’,像小溪汇入大海。
不过这次没见到叶片重新冒于枝头,而是真正地融入了它的‘腿’。
它的‘腿’在变大,‘肉’眼可见!
最终,它的‘腿’变得比姜一凡整个人还大,但增大的可不只体积、重量,还有力量。
就这样,它朝着瘫倒的姜一凡,用力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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