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坐着的殷勤给妻子布菜的男子,正是雾山第九代家主——夜无尘。
夜无尘年过不惑,依旧风流倜傥,宛如二十多岁。在他身边的妻子顾蓉,风采非常。
夜家三兄妹,瞟了眼正在发狗粮爹娘,很有默契低头吃饭。
“大清早的,暖暖又去哪里野了?”顾蓉,对着刚入席的夜清婉,带着几分慵懒,唤她乳名笑道,“还快不从实招来!”
“蓉蓉不要生气,先吃饭,吃完饭我替你收拾这丫头。”未等夜清婉搭话,她家老爹就更殷勤的布菜,斜眼瞪着夜清婉示意她不要说话。
有情况?夜清婉眼神询问她家哥哥夜清朗。
我也才刚起。夜清朗眨了眨眼。
夜清婉又看向她家弟弟夜清风,看着困得脑袋快掉进碗里的弟弟,夜清婉表示还是听老爹的话吧。于是默默的喝了口汤。
顾蓉自然察觉到自家丈夫和女儿之间的互动,也不再说话。
吃过早饭,下人们收拾妥当。夜清婉如实交代了昨夜出去浪的事实。
“爹爹,娘亲,旺财昨晚救了个人。”
“阿姐,分明是你半夜下山救得人,推给旺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夜清风偏头,睡眼朦胧地嘲笑自家姐姐。
弟弟呀,这么揭姐姐的短,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夜清婉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是楚国皇七子沈儒墨。”
雾山远居红尘之外,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顾蓉垂眸,蹙眉,“沈儒墨如今二十有三,是楚国皇室中唯一年过弱冠才开府赐宅,却未封王的皇子。我与楚帝有些渊源,你如今救了他儿子,也算全了当年的情分。”
“情分!什么情分!不过是个不要脸的混蛋,夫人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心。”夜无尘最不能听见妻子提起外男,“暖暖你也是,救个阿猫阿狗还要让你娘亲烦心,快快将他赶走!”
眼见自家老爹炸毛,兄妹三人互相交换眼神。
一定有八卦!
“爹爹,他伤得很重,又失血过多,我想留他三天,总归人已经救了,总不能再让他死了吧。”
“暖暖处事周到,自有分寸,你瞎叫唤什么。”顾蓉瞪了夜无尘一眼,起身离开,夜无尘也顾不得其它,急吼吼追了出去。
“阿姐,有八卦啊!还是大八卦,要不咱查查?”夜清风年纪最小,好奇心也最重。“哥哥,你说好不好?”
“我可没那个胆子,要查你自己查,可别拖上我。”夜清朗笑着打开这扇,“暖暖随我来,我有事交代你。”
“哼,查就查。大清早的扇什么扇子,跟爹爹一样风骚。哼!”
清晨的雾山峰顶散去最后的薄雾,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宁静的山腰上错落有致的房子,看似粗糙却处处透着精致。
根据记载,雾山山腰机关的设置与房屋的设计,都是雾山开山祖师亲自所创,依附地势险要,机关精妙,雾山进可攻退可守,祖师大才可见旷古绝今斑。夜清婉也不禁猜测祖师是否与她一样是穿越一族,很多机关与前前世所见有太多相似之处。
夜清婉与夜清朗并肩走在房屋前的篱笆外,来往的丫鬟小厮行礼后悄悄离开,不去打扰如同画中晕染出的兄妹,迎着晨光,如同水墨泼就,美不胜收。
“燕京的暗桩回报,毒宗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夜清朗收起折扇,“雾山祖训,医者仁心,稳江湖而远庙堂。
燕皇室为了百年前的雾山脚下一战,费劲心机扶植毒宗这等不入流的江湖门派与我雾山对抗。
原本毒宗只是小打小闹,也不必挂心。可是,近十年来毒宗行事越发阴毒,如今更是有无辜平民深受其害。
4我意欲前往燕京,查探事实救治受害民众,只是最新消息毒宗核心成员潜入楚京,欲挑起两国争端从中谋权,到时必定又会残害百姓。我分身乏术,大师兄如今正在闭关,风儿虽与你年纪相仿,心智却相去甚远,又从未认真研习医术,所以楚京之行……”
“楚京之行由我来就是了,风儿童真无瑕,留他在雾山尽孝最合适不过”,夜清婉自然地接过,温婉笑道:“哥哥不必觉得为难,我也很久没出过门了。不过是要想办法避开南楚朝廷,不参与权力争斗,麻烦些就是了。”
“此行凶险,你要万分小心”,夜清朗解下腰间暖玉,“你我交换风信楼信物,此后风信楼唯暖暖之命是从。”
风信楼,天下第一情报机构。与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玄机阁并称“秘楼鬼阁”。三国权贵几乎都与风信楼有过情报交易,却不知风信楼背后是何人经营。
夜清婉拿出墨玉与暖玉交换,“自今日起,我就是风信楼楼主顾无缺,哥哥可就不是咯,咳咳,还不速速行礼。”说完,便开怀大笑。惹得夜清朗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可别胡作非为坏了哥哥名声。”
……
木屋。薄暮。
旺财忙得分外的欢脱,沈儒墨喝过汤药,用了些旺财带回来的清粥,缓缓坐了起来。
想他一向冷静自持,竟然被个小丫头绕了进去,心甘情愿的交代了身份,了解到的也只有眼前这只不同寻常的大狗叫旺财而已。真是让他意外呀。
拿起枕边的手帕,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龙飞凤舞的字体,眼前晃过那道倩影,倒真是少见这么灵气的女子。
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沈儒墨清楚地记得,那一刀从左肩直达腰部,原是置之死地,才逃入雾山寻求一线生机。却没想到真的峰回路转,他不仅得救,还遇到了雾山上的姑娘。雾山医术果真精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能“随手”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沈儒墨眼底闪过暗芒,既然他活了,必然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沈儒墨眼底的凉薄柔化,温笑着迎接翩然而至的少女,“你来了。”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不同于清晨的沙哑。“劳烦姑娘了。”
夜清婉放下食盒,把饭菜摆好,扶着沈儒墨坐到饭桌前,继续说道:“无妨,尼古拉斯家族的小辈们在雾林边缘发现了两拨人马的痕迹。一拨寻人,一拨杀人。你可有什么信物,让旺财带个寻人的你瞧瞧?”
沈儒墨思忖了半响,听她的语气,很确定寻人的是他的人,放下筷子,“姑娘可有纸笔?”
“只有炭笔,写在绢布上吧。”夜清婉扯下围在旺财脖子上的雪锻方巾递给沈如墨,“只能一个人。”
沈如墨很快写完交给旺财,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旺财带着一人回来了。
“属下颜宗参见主子。”来人单膝跪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沈儒墨忽然眼角一抽,不自觉的看向旺财。
旺财兴奋地上前,“旺旺旺……”不客气。
沈儒墨:果然是这样。
“你们主仆一会再叙旧吧,”夜清婉一脚踹开旺财,“咳咳,颜宗是吧?身上可有牛肉干?”
颜宗不明所以,淡定的掏出主子信中提到的牛肉干,交给夜清婉。后者眉毛一挑,歪头看着沈儒墨,唇边展开绝艳的笑容,“多谢了。”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沈儒墨目光清亮,觉得那笑容灼伤了他的心神,即便多年之后他依旧记得,那日黄昏夕阳西陲,少女动人的笑颜。惊鸿一瞥,再难忘怀。
颜宗看着自家主子望着姑娘离开的方向发呆,拿着夜清婉给的《煎药守则》默默的离开去煎药。
小院的四周密布浓雾,院内空气清新,日升日落都有阳光洒进来,好像两个世界。篱笆上缠绕的花藤冒出绿油油的嫩芽,春天真的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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