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一位中医下跪磕头,哆哆嗦嗦。即使是看惯了生死的医生,在自己即将经历的时候,也不免会感到害怕。
“软骨头。”其中一名黑西服打开保险栓,就要一枪崩了他。
“慢着。”忽然,周尘张口叫住了黑西服,“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死。否则我就不救郑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为首的黑西服转过头,看了周尘两眼,说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讨价还价。你只是要被送去继续医治那个孕妇。如果治不好,你同样要被处死。见不见得着郑小姐还两说。”
周尘却说道:“不必忙着杀他们。你去跟你们老大说,我要跟他打个赌。赌注就是他抓的所有医生的生命。如果我能保住郑小姐的孩子,那么他就得放我们所有人走。但要是我保不住,他可以杀光我们所有人。”
黑西服哂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我们老大要跟你打赌?”
周尘也是一笑:“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感兴趣?先别杀人,去通报他一声再说吧。顺便把那个孕妇请过来,我在这里给她治。”
黑西服听了这话,立即陷入沉默。他多少了解一点郑老大的脾气。他们这位青帮大佬,平日里就好赌,可以说是嗜赌成性。手底下还有好多赌场。甚至已经到了无赌不欢的地步。对于周尘这种打赌,多半会很感兴趣。
如果知情不报,事后被郑老大知道的话,那可就不太好了。
“你给我在这儿待着。”黑西服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守住这里。他自己则去禀告郑老大。那孕妇,就按照周尘的意思,找人带过来吧。
……
不一会儿,患有恶阻的孕妇,捂着嘴,被请到了刑房。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刚吐过没多久。
周尘观察了她的脸部,随后对王博之说道:“你的大部分治疗,都是正确的。这位患者确实是气血内聚养胎,血海不泄,冲、任二脉之气较盛。冲脉属于阳明,因此她体内的气上逆犯胃。胃失和降,就会造成恶心呕吐。至于针灸的手法,也算是可以,并无不妥。但你的问题是,不够完满。”
“不够完满?”王博之皱着眉头,满脸困惑。
周尘笑道:“内关、公孙、中脘和足三里,确实都是主要的针灸穴位。但是你选取的其他辅助的针灸穴位,没有选到点子上。应该针的是足太阳膀胱经的脾俞和胃俞。”
这话才刚刚脱口,王博之和赵宗明顿时眉目一动,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如此!”赵宗明的态度转变为恭敬,“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兄弟这一手,可谓画龙点睛。不错,不错,这样就能完美了。枉我学医多年,居然没想到这一点。学艺不精,愧不如人啊……”
言下之意,竟是十分惭愧。
王博之虽然一言不发,但脸色却难看无比。周尘说的这两个穴道,正如赵宗明所说的那样。可他们当中,谁也没想到这一点。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高深之处。但凡学中医针灸的,都知道要针灸这两个穴位。只不过在两天前那样的状况下,他们忽略了。
然而周尘以旁观者的角度,却能洞悉到这不完美的一处。这也正是中医辨证最难的一点。
病情通常是非常复杂的。同一种病,对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治疗方法。
也就是说,同样都是恶阻,不同的孕妇,也要看具体病情。像这位孕妇的情况,补上针灸脾俞和胃俞两个穴位,就能健脾胃而和中。整套针灸治疗,就完美了。
这回周尘又比他王博之技高一筹。
“来,放轻松,一个小时之内,我会治好你。”周尘取出灸针,一边消毒,一边对孕妇说道。
“医生,你们治不好我,是不是都得死了?”孕妇有些紧张地问。
周尘好言安慰道:“相信我。很快你就会没事的。”
说完,四根灸针飞快地刺入孕妇的四个穴道,也就是王博之第一次治疗是主要选择的内关、公孙、中脘和足三里。
随后,周尘省去繁杂,直取脾俞和胃俞二穴。
他的针灸手法,都被大家看在眼里。之前那些小看他的中医们,在见识过这样的针灸术之后,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王博之施针时,他们就认为这位医学世家的名门子弟,已经把针灸用得很不错了。可看到周尘,众人才知道,这个他们看不惯的小子,才是有真本事的。
无论是辨认穴位的方法,还是施针的手法,都极其特别,而且高明。按理说,没有几十年的苦功,不可能练得出来。
可偏偏周尘就拥有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手段,让人不得不服。
在一旁瞧了清楚明白的赵宗明,也不住摇头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又是一位少年英才。看来我是老喽……”
……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周尘的针灸,也完成了一个短暂而又充实的疗程。
那接受完治疗的孕妇,仿佛容光焕发,用手从自己的胸口捋到腹部,惊奇地说道:“比上次的效果还要好。我一点不恶心了,也没有反胃的感觉。大夫,你的医术好神奇啊!”
周尘微笑着说道:“能有这样的效果,其实我还沾了你第一次接受治疗的光。上回王大夫给你做过治疗。你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我这次不过是锦上添花。还是多谢谢王大夫吧。”
说着,周尘含笑向王博之看去。那孕妇连忙接口谢过他。
王博之不禁感到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么针对周尘,可对方却一点也不计较。
此人的心胸,确实比他广大多了。
“这回不会有问题了。”周尘一转身,面对那些黑西服,“如果你们怕我没治好的话,可以再观察两天。如果恶阻再发作,就一起毙了我们十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