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荷只眉头微微皱了皱,嘴里哼唧了一声,仍旧闭着眼,一只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可能是真的踢疼了。
“真是不经用,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安拉冷哼着一声。
她明白,在这里跟这个女人耗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不会杀了她,她也不会跟自己妥协,时间拖得越长反而对自己越不利,倒不如以此为筹码,跟熏摊牌。
心里打定了主意,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摊着的人,她使了个眼色,接过一旁的随从递过来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眉梢。
熏,你的金丝鸟不肯妥协,那你呢?
“我们走,把她扔回那个房间去。”她冷冷的下了令,转身就走。
何小荷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摇曳着越来越远,原来越远……
接着,有股力量将她提起,一路拖着,走了好久好久,像是到了目的地,猛地一扔。
好疼……她想喊却发现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头疼的好像要炸裂一般,整个脑子里充斥着嗡嗡的声响,有一根筋被牢牢的扯着,越扯越用力,濒临断裂。
心口也火辣辣的,像是切过辣椒的手又不小心揉进眼睛里的那种灼烧感,她拼命想要用手去压下这种疼痛,可是动一动,却连带着这个胸腔都痛得厉害。
王子熏,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你啊?我好像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心里难受,她紧闭着的眼角处流出了一滴泪,一滴接着一滴,顺着鬓角埋入发丝中。
突然,眼前好像突然明亮起来,亮的有些刺眼,她眯缝着眼睛,透过缝隙,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背着光想自己走近,心里默默祈祷,不会又来了吧。
这个身影慢慢靠近,越来越大,遮挡起身后的亮光,让她的眼睛稍微舒适了一些。
有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温温的,很舒服,她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伸手捉住那只手,握在两手间。
好熟悉的感觉,是王子熏!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何小荷将手又握紧了些,她感觉到那个人的身影稍微顿了顿,然后试图要抽出被自己握着的手。
不行,不能走!
她着急的想要把他重新拉回来,动作有些大了,带动着心口疼的厉害,赶忙缩回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仍旧长长的伸着,嘴里嘟囔着什么。
那人凑近了些,这才听清了何小荷口中的念叨。
她说:“王子熏,不要走好不好。”
黑漆漆的身影往后退了半步,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到了门边,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
她小小的,缩成了一团,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猫,蜷缩着身体舔舐伤口,皱着眉,睫毛微微颤抖,眼角处有明显的泪痕,嘴轻轻的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他知道,女孩是在呼唤另一个男人,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转身回到房间里,蹲在她旁边。
女孩感觉到他又回来了,尽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被疼痛击败了,没能成功,她往身边的人身上凑了凑,讨好似的仰着脸,面上却是惨白的一片,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他握了握拳,俯下身,贴在她的耳边,“你听好,我不是王子熏,我是澜。”
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感觉耳朵暖暖的、痒痒的,她张开双臂,环上他的脖子,真好,终于把你盼来了。
何小荷柔软滚烫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的时候,他浑身一颤,只觉得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澜低下头,看着身下烧的滚烫的女孩,她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浮上了一层红晕,粉嫩的唇此刻就在自己的颊边,他的心突然轰的一下停顿了,随后跳的飞快。
他有种抑制不住的想要封住她的唇的冲动,他努力的克制,脑中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你疯了么?什么样的女人你没见过,为什么是她?
他渐渐平复下来,抓着她紧搂着自己的胳膊拉开放下,单膝跪地,借力抱起她,起身出门。
怀中的人好像很不适应明晃晃的太阳,蹙着眉,紧闭着眼睛,不停的将脸往他身上贴,似乎是在试图躲进阴影中,她的双臂松松的环着他的脖子,头斜靠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颈窝里。
他突然觉得有种没由来的烦躁,双手抱紧了些,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以最快的速度走回到房间里,将她放在床上。
可能是房间里温度适宜,床垫又柔软舒适,她翻了个身,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就要睡过去了,临睡前,还不忘拉着他的手嘱咐,“不要走哦,再走我一定会生气的。”
澜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这些天,他看到了她的坚定、她的乐天、她的善良,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之前她不曾表露过的撒娇、亲昵、柔软,只是这些,本不该被他看到,它们全都属于另一个人。
你在发什么疯,这是在嫉妒吗?还是在吃醋。
他甩了甩脑袋,好看的湛蓝色的眸子里攀上了一层阴影,嘴唇紧抿,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外头守着两个陌生的仆人,见他出来,慌忙跟在后头。
“找个医生给她看看。”
他头也不回,只冷冷的命令。
“公主走前交代过,只让把她关在密室里自生自灭,而且房子外面又守着保镖,医生恐怕不好请,先生。”
澜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神凶狠冰冷,两个仆人慌忙跪倒在地,不敢再多嘴。
好在主人并没有发火,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会就走了。
他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赶紧又重新跟了上去。
何小荷此刻躺在大床上,只觉得浑身都被一种柔软包裹着,太舒服了。
她好像睡了好久,印象中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但好像又没睡多久,因为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亮堂堂白天的样子。
手肘撑着床,缓慢的从绵软里坐起身,扫视了一圈房间。
这里是天堂吧?她记得好像王子熏来了,难道是他把自己带回了行宫,怎么房间跟之前住的不大一样。
虽然不一样,但还是一样的奢华,这一点倒是很符合王子熏的作风,一样的巨型水晶灯,一样的蕾丝窗幔,只是,这个房间比在行宫里的要小一些,装饰的略微简单一些。
身上还有些酸痛,特别是心口,不小心碰到都会疼的她龇牙咧嘴,但是脑袋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不像之前昏昏沉沉的难受,她正要下床看看,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来啦!正好。
何小荷重新躺回床上,将被子搭在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她想吓一吓王子熏,叫他耽误那么长时间才来,害的自己被扔进鳄鱼潭又被关黑屋。
脚步声渐渐近了,身边的动静听得很清晰,她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攥紧了被角。
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接着,被角被人向下拉了拉,掖在下巴处,可能是怕她把自己闷死。
她微微眯出一条缝,看着那个身影凑到她跟前了,猛一下环住他,他一个不稳,顺着力扑倒在她身上。
何小荷把双臂收紧了些,脸颊贴着他的耳边上下摩挲,咧着嘴,在他耳边打着招呼。
“王子殿下,你终于来啦?”
她感觉被自己抱着的人好像突然僵住了,搭上自己的肩膀想要把自己推开。
什么嘛,一点都不热情。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答复,她有些失落,嘟着嘴松开了手,。
难道是还在气我那天在pub里自己跑出去?没必要这么小气吧,真是的,她决定给个甜枣,好安抚某人的玻璃心。
看到身上的人正慢慢的起身,她赶紧一把揪住领口,拽着他往下,仰起头费劲的凑了上去,正要送上一个甜蜜的吻以示歉意,在看清面前这个人的一瞬间,整个人彻底冰冻。
薄唇,不错,直挺的鼻子,完美,好看的眼睛,她的最爱,浓密的眉毛,好想摸一摸。
等等!眼睛!
视线重新拉回眼睛的位置,蓝色的眼睛有些冷冰冰的,可是,不是灰蓝,是清澈的湛蓝。
她仍保持着双手捧脸的姿势,笑容还凝固在唇边,下一秒,尖叫出声,“啊!”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将自己扔回被窝里。
好半天,没有听到动静,她才慢慢又钻出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见那个人仍旧立在床边,就这么看着自己,没有一点表情。
所以,我还在那个四面八方都是野兽的房子里……
她明白过来了,却宁愿自己仍然糊涂。
“烧都退了,人看样子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脑子还有点不大清醒,你继续养着吧,我出去了。”
他淡淡的扔出一句话,双手插袋,转身离开。
何小荷赶忙钻出被窝,坐在床边。
“哎,哎,不好意思,”她搔着脑袋,一脸的尴尬,“是你照顾我的对吗?谢谢你,澜先生。”
不管怎么样,知恩图报,可是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一句口头的感谢了。
澜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往外走,转身阖上了门。
她听到他好听的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说了句“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