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他她在B市生下一个孩子,那家人就让她离开。戚成海成了她疗伤的港湾,不计前嫌跟她在一起,戚成海几次提出结婚都被倪婉清的“再等等”给搪塞了。倪婉清在N市没有固定的工作,戚成海就托人找关系给她找了一个在市话剧团工作的机会。尽管她有些不屑在话剧团的工作,但别无选择的她只有选择努力工作。
偶尔她会在梦里哭醒,嘴里念叨着孩子。
戚成海知道她一直在口服避孕药,他想要一个孩子来稳住她,就把那药给换了。
不久,话剧团团长离职,副团长转正,剧团内部迎来了竞争上岗的机会。受到题名竞争的包括倪婉清在内的3名团员。考核期为三个月。没想到因为突然怀孕,剧团的团长让她“休息”。她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戚成海和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坚决要求打胎,医生告诉她,她的子宫有陈旧伤,如果执意不要孩子,以后可能很难再有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戚嫣来到这个世界上,而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以后就没有选择看她一眼。她嫌弃她拖累了她,嫌弃她丑巴巴的难看。后来倪婉清还是决然的离开了这个家,在戚嫣才几个月的时候。后来白素嫁给了戚成海,在戚嫣快要一周岁的时候一家人随着戚成海的升迁举家搬到现在的城市G市。以前的历史就翻过了一页。
“她告诉我,现在她正在和他孩子生活在一起,而那个孩子叫她妈妈,她的孩子叫佟正骁,他是佟昆的孙子。”
戚嫣坐着久久的一动没动,这整个故事听得戚嫣面部表情从纠结到凄惶甚至到痛不欲生……
戚成海讲完浑身力气似被抽空一般,脸上的颜色和屋子里的灯光一眼煞白。他身子晃了晃,这才注意到戚嫣已经滑坐到地上,紧紧的蜷缩在一起,细细好看的手指死死地揪住两侧的头发。海藻般的头发栗色越过黑色毛衣垂到地面,凸显的纤巧胡蝶骨微微耸动。低闷的呜咽像是从喉头涌出鼻腔似的。让人想到了暗夜里苍穹尽头传过来幼鹰的孤鸣。
戚成海看着女儿的样子目光充满了悔恨,自责,心疼。“十月……”
戚嫣惊蛰般的拼命摇着头颅,抬起头来嘴里蹦出一个“不”字,倔强沉稳的落在这静夜里。随着声音的消失还有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来。惨白的嘴唇上几丝妖娆凄冽。
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是兄妹?
戚嫣的眼里没有泪,干涸的眼眶里只剩下空洞的瞳仁。往日宝光溢彩的笑容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好像她生来就是这般惹人怜的模样。
戚成海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对于她来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白素终于忍不住从房间里挪出来眼睛还泛着泪,走到戚嫣面前看到她嘴角的血渍吓了一跳,紧张的说,“孩子,张开嘴让妈妈瞅瞅。”
戚嫣像是什么也听不见,眼神也没落到实处,慢悠悠的在屋子里晃了一圈,最后好像是看到了白素,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妈妈没事儿……嘴唇破了。”然后不再看任何人直直地往自己房间去,走了几步停下来头也没回地说,“喔……我好困想睡一会儿。”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白素看着女儿进卧室,然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立在屋中央的丈夫,“今晚我陪女儿。”
戚成海想想点点头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白色的盒子,一个没稳掉到已经花掉的瓷面地板上咚的一声,他微微错愣——都不知道是怎么从手里滑下去的。
刚想弯腰去捡,白素已经弯下腰去拾起来。
“给十月的?”白素说完就进女儿屋里去了。她其实想说晚饭的时候不该跟孩子那么凶,当她要开口时看到灯光下两日时间皱纹加深几分更显颓然的丈夫却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屋子里并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声音,若不是知道女儿在里面她是不相信里面有人的。
她生病后视力越来越差,只是这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哪跟哪儿。摸索到床头打开小灯,这灯是一盏底座已经生了绿色锈迹的仿古铜灯,这还是魏松涛给送的,说是给挣得第一份工资给十月买的礼物。白素记得那天魏松涛送过来的时候,十月还傻不拉几的问魏松涛为什么不给邓倩也买一盏。问得魏松涛脸上红白一片。
这孩子从来都是个缺心眼是主,善良到会把乞丐往家里带。四岁那年一次在街上弄巧成拙的拉回一个小乞丐居然是被拐卖的孩子。那一次她差点就遇险。后来每次想想就害怕。
以前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会给当妈妈的讲,比如班上的哪些同学做了什么事,在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收到了谁送的礼物谁写了情书,就连谁对她表白吓她一跳她都会讲出来。最近一两年来孩子很多时候都只讲身边的趣事,打电话也只说天气、身体、问候云云,她才发觉这孩子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假期里会看到孩子拿着电话偷偷去阳台嘀咕,嘴角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羞涩笑容。她当时就想啊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或许还谈恋爱了。
孩子不说她也不问。没想到她爱上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如果早知道……早知道就该及时的阻止也不至于铸成大错。
戚嫣闷着被子里。一声不吭,小时候她最喜欢闷着头睡觉。她知道妈妈在床边坐着,床塌陷一块下去的时候她就知道。
良久……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出来,然后是白素以往温柔的声音,“十月,孩子……往里面挪挪妈妈陪着你睡觉。”
戚嫣身子没有听话的挪腾,只是缓缓的用手扒拉开被角,柔软的面料拂过面颊恰恰擦干脸上的水痕。“妈,别担心我,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她逐字逐句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嘴角的血渍已经不见了踪影,惨白的嘴唇中央只剩下一道粉色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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