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奈一笑,“明远一直跟我说你是他在西疆唯一的至真至贵的好友,既然是明远的朋友,也就是我上官罗漪的朋友,之前我就听说他欠了你很多顿酒钱了,加上今天这过命的人情一起,是不得不还的,既然复葵如此好酒,那我就送你去一个整日都可以喝酒的地方,如何?”
复葵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还有这样的地方,你不会在骗我吧?喝酒要不要银子?我可穷的叮当响哦……”
“自然不会跟你要,请你喝了。”
“一言为定哦。”复葵放下手中的肉,面容极为严肃。
想必这就是吃货加“酒货”的世界,看得上官差点儿笑出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随处乱跑,北夏这个四皇子跟穆荣林相比,心好不到哪儿去,若是被他抓回去,我跟明远恐怕都难以把你救回来。”
复葵嘿嘿着答应了一下,随即继续享用口中的美酒,心里却早已对面前的小姑娘起了怀疑,“刚刚你说自己是一介孤女,那你的身份究竟是?”
“我的生父上官广厦是北夏行营副都统,死后被追封威震大将军,目前我在兵部尚书孙志典家生活,他是我义父,也是我父亲生前的统领,至于夏明远嘛,他现在叫廖文诀,人前是我的二表哥。他也住在孙府。更细致的待他醒过来后再跟你详细说吧。我这样介绍,可以了吗?”
复葵饶有深意的笑了。“可以,可……以,原来夏明远回到北夏之后经历了这么多,好。好,我知道了,不过我倒是还有个问题,你这次主动要帮我规整住处,难不成也想像穆荣林那般把我这块宝贝困住?”
上官微愣,你这个师父,是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些?“你多心了,因为你这次救了明远,加上是他分外珍惜的朋友,所以才决定搭把手。如果你不想在我安排的住所落脚,那也无妨。”
“哎哎哎……真是急脾气呢,我又没说不去……”厚脸皮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却在想着别的。
他刚进来的时候太过担忧夏明远的身子所以没注意到,刚刚冷静下来才发觉。夏明远的身上有被用过西疆药物的痕迹,难道就是刚刚上官这丫头给他吃的?可是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懂西疆的医理呢?
“罗漪……”夹杂在复葵笑声之中的,是夏明远虚弱的呼唤声。
上官最先听到,立时放下湿帕,抓住了夏明远的手,“明远?我在这里。”
复葵目光落在上官白皙的手上,十指玩味的转动着酒壶。意味不明的笑了。
夏明远略动了动眸子,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瞬就注意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是上官罗漪,他疲惫的展了个笑容,随即说道,“罗漪……”原来。她一直都守在这里。
上官罗漪淡淡舒了口气,“恩,我在,你感觉怎么样?还想咳吗?”
“就是感觉身子很乏,没有哪里不舒服。放心吧……”说了几句话,夏明远的精神已经稍有恢复,他抽出被覆于上官手心里的手,重又握住她的,不由皱眉,“手掌怎么这么凉?”边说着,边将上官两手心摊开。
上官作势就要将手收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夏明远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被磨破的手指尖,“手指是怎么回事?怎么指尖都磨破了?”
“刚刚煎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无妨的,涂些药就好了。”上官脸有些微红,边说着边试图要把手抽回来,却终究没能成功。夏明远仿若握着稀世珍宝一般就是不肯松手,此刻面容心疼到无以复加,慢慢将上官的手贴在了他自己的脸上,“以后,不要再受伤了,为了我,也不要。”
“我……不是为了你……”终于,上官成功收回了双手,脸已经有些发烫,“我是担心狼旗、虎旗的兄弟们,没了你没法交差。”
“额,这个借口有点儿烂,不过……还是赶紧去涂药,不要为了我你再倒下了。”
“我没那么弱。”
“哎,是不是我的幻觉啊?刚刚似乎看到复葵了?”
“郎情妾意的,还以为你想不起来我了呢!重色轻友的东西,就不该被你的手下迷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治病,哎我说夏明远,你是不是担心我一个人再跑回去西疆,所以刻意在听到我来到北夏消息的时候,自己给自己下了剧毒啊?你就笃定我会医治你呗?”说罢,还卖萌的冲着夏明远眨了眨眼睛。
上官实在是被这个装乖的师父打败了,无奈摇了摇头。
冬语和龙常一直守在门外,听闻屋子里传出笑声,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孙府
大夫人刚刚服完今日的第一顿药,安稳的躺在榻上,享受早膳后的小憩。
孙玉晴站在桴怡院的门口,简单吩咐道,“刘大夫,您可是外祖母精挑细选过来负责照顾母亲身体的,我跟母亲自然信得着您,但是府里人多口杂,需要防着的人太多了,所以从选药到熬药,每个环节都要劳烦刘大夫费心了。”
意思再明了不过,整个熬药的过程直至送到大夫人的口中之前不许别人碰就是了。
站在对面的刘大夫捋了捋腮边的胡须道,“大小姐不必客气,这些都是老夫应该做的。”
“那玉晴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府上已经给刘大夫安排出了客房,丫头稍后会带您过去。”
“多谢,大小姐慢走。”
孙玉晴带着秀云出了桴怡院,却没有回到自己的玉竹园,而是绕道去了孙志典的书房,想起稍后就要大战一场,不由心底热血沸腾,嘴上笑声咕哝道,“上官罗漪,这回你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今日一大早,孙玉晴派去上官院子里负责盯梢的小丫头便悄悄跑过来,不仅将孙玉晴一直觊觎的治疗大夫人的方子偷了过来,还说出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昨天晚上上官一夜未归”才刚刚被抬为郡主,就如此胆大妄为,这回还不将你彻底赶出去?
孙玉晴一边在心底盘算着,一边把玩着那小丫头给她的东西,恩,凉凉的,触感极好。
秀云小心提醒道,“小姐,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管用吗?看着似乎只是个普通的香囊。”
“你懂什么?这可不是普通的香囊,咱们的人从上官那里听到,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给云锦公主的,后来又到了六公主手里,再后来就被上官那个厚脸皮的贱丫头要过来了,这可是十足的宝贝,必定会对母亲的身子大有益处。”孙玉晴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可是小姐,刚刚为何不拿给刘大夫查探一二呢?”
“说你傻你就竟说些傻话,刚刚不是说过吗?这是皇后娘娘赏赐过的东西,况且还是咱们从上官那里顺过来的,这东西能见得了光吗?只能偷偷的给母亲身边放着……”
“奴婢一时失察,还是大小姐聪明。”
“好了,好话谁都会说,待会儿到了书房看我脸色行事。”
“是……”秀云胆颤的答应了,心里却满是迟疑。
孙尧坐立不安的在自己房中已有一个时辰,他早早便起来到了修竹园,却都没见廖文诀的身影,更着人去探听了紫琼苑的消息,发现罗漪昨晚竟也没回来,不由越想越是心惊,但又不能跟父亲透露,“要跟母亲说,也好提前有些准备。”边自说自话,边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刚走出大门,迎面撞上了两个身影,一个高大勇猛,一个身材健硕,赫然是廖文诀和他身旁的龙常无疑,且廖文诀正被龙常单臂支撑着,脸色极其苍白。
“文诀?这是怎么了?”孙尧连忙上前,帮着龙常搀扶起夏明远。
“主子昨日中了剧毒,我们连夜奔波才刚刚到,二少爷,孙府可好?”龙常这样问,自然另有深意。
孙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目前,还没有人发现。”
“哟……这是谁啊?廖公子……怎的?一大清早在大门口站着?身子不大好了怎得?病了啊?父亲,看我说的没错吧,都还穿着昨日穿的衣服,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就是刚刚回来嘛!”
听出来是孙玉晴的声音,孙尧眉梢一动,又是这个挑事儿的妹妹,他略转头看了一眼龙常,暗示的眨了眨眼随即松开了扶着夏明远的手,回头说道,“父亲,玉晴,一大早的,你们两个怎么来我这里了?”
“尧儿啊,刚刚玉晴来书房跟我说文诀跟罗漪先后离府,然一夜未归,为父也是担心,所以就跟玉晴走了一遭,没想到罗漪的院子果然是空着的,连寻常总是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不在。以防万一我们又来这里看看,廖世侄,难不成你真的刚刚回府?”
“廖公子,府中多少人在传,你跟罗漪姐姐这对表兄妹的感情似乎太过深厚了些,这样双双彻夜未归,未免太过……”
孙尧的眉头倏地皱起,只觉得整颗心揪着的开始痛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看向夏明远那张苍白的脸,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