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莫志云几乎本能的张开了手。
“您还有事?”东陵翕然转过身挑眉问道。
莫志云有些尴尬的放下手臂,“呃...马上就晌午了,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东陵翕然转了转眼珠,虽然她现在很着急回去看看丁府的状况,可莫志云都已经开口,自己又怎能拒绝?
“全凭圣上吩咐。”
“对了,那孩子...你是怎么找到的?”莫志云眯起了眼睛问道。
东陵翕然随意摆弄着一角,“老天爷留他一命,自然有老天爷的道理,只是碰巧被我给救了。”
“真是够碰巧的了…也不知那孩子心智是否成熟,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啊…”莫志云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望着东陵翕然。
东陵翕然轻笑了一声,“怎么?心疼你的太傅大人了?这么快就舍不得抓他了啊?”
莫志云笑着摇摇头,“你又说笑了,朕不过就是和你唠家常而已。”
“那您还想知道什么?一起唠唠吧!”
“...听闻,匈奴人撤了?”莫志云压低声音问道。
东陵翕然后背一怔,这么快都传进圣上耳朵里了?
她没有避讳,点了点头。
“原以为这漠北单于对你算是一片冰心,怎么这就丢下你独自苟且去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圣上您不也做过同样的事吗?”东陵翕然冷笑了一声,所幸御书房内没有别人,也不用顾及他什么当今圣上的面子。
莫志云憋一口气没上来,这小妮子还真是能记仇,“翕然啊,你还记恨着朕呢?眼下漠北单于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重新回到后宫生活?”
东陵翕然抚摸着自己的眉角笑出声来,“回去?然后勤等着您把我杀了以绝后患?”
莫志云也勾起了嘴角,“你怎么说出来了?这多没意思?”
东陵翕然摇摇头,正巧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外闪过,她不自觉眯起了眼睛,赵亚卿...或许自己找到了另一个法子。
“圣上...这么多年,你我二人一别两宽,您心中可曾后悔过?”
莫志云听着她的话,不自觉愣在原地,后悔...?
他感慨地笑笑,“朕从不做后悔之事。”
“那...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东陵翕然站起身走到了莫志云面前,“当初我对你的情,你是知道的。”
背对着门的东陵翕然果真听到了门外一阵慌乱的声音,噼里啪啦似乎很多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谁?”莫志云皱眉呵斥道。
赵亚卿颤巍巍地推门走了进来,“圣...圣上,臣妾...臣妾不是有意的...”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东陵翕然趾高气昂地对她笑了笑,赵亚卿对上东陵翕然的眸子,如果不是莫志云在这,她真能扑上去跟她拼命。
“圣上,臣先行告退了,至于晌午饭,您就和您的皇后共进吧,我不打扰了。”
路过赵亚卿的时候,东陵翕然故意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坐到皇后的位置?”说完她冷笑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赵亚卿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地背影,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这女人...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又出现了?!
“你来干什么?”莫志云略带嫌弃的话语打破了赵亚卿的思绪。
赵亚卿快速的眨了眨眼,把自己眼睛里的凶狠隐藏起来,转而快速的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圣上,臣妾那边准备好了餐食,您还没用膳呢吧?”
莫志云想起刚才东陵翕然的话心就止不住的痒痒,若不是赵亚卿出现的不是时候...
他烦躁的摆摆手,“朕还有要事缠身,你就自己吃吧。”
赵亚卿失落的低下了头,“那...”
“行了你先退下吧!”
无力地走着,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赵亚卿心里十分不甘愿,那个自己用尽一生来爱的男人,到最后还是留给自己满脸的嫌弃...究竟是为何?
“想知道原因?”东陵翕然的声音好巧不巧地在她身后响起。
赵亚卿就像触电一般弹起,猛的转过身瞪着她,“你...!”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
东陵翕然勾起一边嘴角,“说也奇怪,我跟圣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了,现在又回来找他,也是在生完孩子完之后,你说...你这冰清玉洁的身子怎么就比不过我这么一个女人呢?”
赵亚卿被她的话气到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涨的通红,“你!你!”
“我什么我?论美貌...你也不比我差,为何就是得不到这莫志云的心呢?”东陵翕然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赵亚卿强忍着心中的不悦问道。
“因为他根本就未曾喜欢过你,从前或许对你有过温柔,那不过是他为了权利逼着自己装出来的罢了,这么多年,你膝下无儿无女,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莫志云不喜欢孩子?”东陵翕然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不过是不喜欢你罢了,连同你生出来的孩子,他也嫌弃。”
“你...你胡说!不可能...前阵子!前阵子圣上还答应过我的!来人...来人!把这妖妇给我拖下去!”赵亚卿整个人已经癫狂了。
“别忘了我可是漠北的阏氏,谁活得不耐烦了干动我一个手指头?!”东陵翕然眉毛一横呵斥道。
纸鸢立马挡在东陵翕然面前,就几个阉人,不足为惧。
赵亚卿捂着嘴不知如何是好,她颤微微地跪在了地上,自己没有她的狠劲,更没有她的果断,自始至终就如同一叶浮萍,随处飘荡着,任由莫志云冷漠无情地抛弃,可只要他对自己稍微好一点点,自己就能开心好久好久,这么些年,难道不就是靠着记忆里的那点温存,才得以活到现在的吗?
“你为什么又要出现...难道,就不能把圣上让给我吗?”赵亚卿失控地吼叫了出来。
“亚卿姐姐,你可能会意错了,现在不是我死缠着莫志云不放,而是你的圣上,不放我走啊!我早就厌烦他了,可谁知他偏要让我留在他身边,知道为何兰殇到现在都没立新皇后吗?因为那个位子他一直给我留着呢……”东陵翕然粗鲁地扯过赵亚卿的头发,在她耳边吹着热气。
无处可躲的赵亚卿连把自己藏在臂弯里的能力都没有,她的眼泪顺着脸颊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滴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圣上...不是这样的...”
“认清现实吧!莫志云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东陵翕然发狠地一字一顿的说道。
赵亚卿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不是...”
“亚卿姐姐,其实我本可以不告诉这些,等我坐上皇后的位子在通知你也不迟,只不过...你我同为可怜人,我告诉你这些,其实是在帮你啊!”
赵亚卿昏暗的眸子闪了闪,“...帮我?你会这么好心?你告诉我这些不就是想凌辱我吗?”
东陵翕然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怎么会?我怎么会凌辱你呢?当初在王府,你可帮了我不少,我告诉你这些,是在救你。”
赵亚卿眨了眨眼,没能反应过来东陵翕然说的是什么。
东陵翕然轻笑着坐在了她身旁,“兰殇快不行了,这你是知道的。”
“你想说什么?!”赵亚卿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狠狠的地瞪着东陵翕然。
“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后路?”
赵亚卿皱了皱眉,后路?她真没想过,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只要有莫志云的地方,就是她的家,难道未来将不再是这样了?
“真是个傻姐姐!都到了这个时刻,怎能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到时候兰殇国破,你当真以为莫志云会在乎你这个红颜?”东陵翕然嗔道。
“...兰殇,怎会亡?你们不都要走了吗?!”赵亚卿的脑子没有东陵翕然想象的那么笨。
“他们走,怎会不带着我?知道为何我让莫志云把丁旭升抓起来吗?这样一来,丁家所有的权利都在丁旭斌的掌握之中了,内战一起,外围再有漠北勇士的包围,整个兰殇就如同瓮中捉鳖一样。”东陵翕然勾起了嘴角。
“不行...我要把这一切告诉圣上!他好不容易才当上的皇上!”赵亚卿到了这个时刻,心里念着的还是他。
东陵翕然没好气的一把抓过赵亚卿的头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认为你说这些他会信吗?只怕到时他会随便给你定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诛杀了你吧!”
“可是...”赵亚卿还在犹豫。
东陵翕然摁着她的肩膀逼迫她坐在椅子上,“难道,你就没为你的未来考虑过?你的前半生都在为莫志云一个人活,你就没想过为你自己活一次嘛?想象一下,奔驰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蓝天白云,还有脚下泥土的清香,自由,你想过吗?”
赵亚卿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自由...?
“自由...我...”对于一个从小就中规中矩,应从父母之命的赵亚卿来说,这是一个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词汇,自记事以来,就在完成别人交给她的任务,她从来没考虑过自由什么的。
“你可以拥有的其实...”东陵翕然的话就像有魔力一般蛊惑着赵亚卿的内心。
“喝酒喝累了倒头就睡,睡醒了就起来跳舞,这种事情你没经历过吧?没有什么三教九流,你也再也不用为了男人活着,试一下,为你自己而活。”
赵亚卿已经开始犹豫了,“可是...我...”她不禁抬头望着高高的宫墙,这又是怎能说想要自由就拥有自由的?
“你先好好想想,如果你当真决定了,我会念在旧情,帮你,但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同莫志云殉葬的准备...自由?就下辈子找去吧!不过你可以从现在起念经,说不定下辈子就投胎到了自由自在的人家了呢!”东陵翕然说完拍拍手,就走了出去。
她脸上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因为她知道,赵亚卿已经动摇了,既然兰殇跟自己玩阴的,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了,阴招还是女人想得更绝密一点。
“纸鸢,我们去看一眼丁旭升。”东陵翕然眼神里透露出丝丝杀气。
“阏氏,您...”纸鸢有些犹豫,毕竟是莫志云刚抓住的人,这么快就动手目的性会不会太明显一些了?
“不该留的人,就不能手软。我自有分寸。”东陵翕然看出了纸鸢的顾虑。
纸鸢这才点点头,“那就好。”
“对了,上次你说的,在旭斌身体里下蛊的事...”
纸鸢还以为她要怪罪于自己,一时语塞差点跪在了地上。
“莫慌,旭斌不认我这个娘了,我又怎会在意他都死活?”东陵翕然笑着说道,可明显她的笑容里满含苦涩。
“回阏氏,奴婢不小心种下的蛊毒确实还在旭斌老爷的身体里,不过只要不唤醒蛊虫他就没有生命之忧。”纸鸢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东陵翕然的脸色才开口。
东陵翕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快到时候了...”
“什么?”纸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东陵翕然笑笑摇摇头,“没事,走吧。”
东陵翕然握紧拳头,果然人没有感情办事效率会提升一大半啊...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单于,千万不要来啊...等我。
到了大理寺,这回压根就没用得着什么碎银子出场,东陵翕然往那一站,就没人不敢不开门。
走进大理寺内,就看到丁旭升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似乎在这比在外面还清闲一般。
“哟?姨妈好雅致,怎么找到这来了?”丁旭升轻笑着说道,随后为东陵翕然斟满了一杯茶,“尝尝,这碧螺春的味道不比我府上的差。”
东陵翕然冷眼看着丁旭升,“杀那么多人,就为了一个巴特儿,值得吗?”
丁旭升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差点被水呛到,“哈哈哈...姨妈您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竟然会问出这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