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清平郡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她高昂着头颅,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她这般直来直往,倒是比虚以伪蛇来的要好。我也不与她兜圈子,直接道:“顾倾国,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多行不义自毙自,你若欺人太甚,我柳倾城亦不会如当初当般任你宰割。”
她噬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
我不去看她高傲的样子。只是冷冷道:“你也可以这般认为。心机我并不是没有,而是不屑对你使用而已。倘若你硬要逼我太甚,那么我也只能奋起反抗。大不了,鱼死网破!”话毕,不再看她惊愕的眼神,转身出了长安宫。
“小姐,这柳倾城是不是疯了啊?”慧儿感到不可思议。在她和顾倾国的眼中,我一向懦弱自卑,何时敢这般语气的同她们说话。
顾倾国也十足被我给气到了。她冷声道:“柳倾城,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千鹤完全被我刚刚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她望着我,总感觉我与以前不一样了。就像化茧成蝶的蝴蝶,欲要展翅高飞。
自从下过那场大雪,天色便慢慢明朗起来。初春的气息到来,连院中的花草都倍加葱郁。
千鹤见我神情淡淡的望着窗外。便道:“小姐,你看那满院的樱花,洁白无瑕,风吹落时,落英缤纷,真是好看极了。”
我见她满脸欣喜,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便道:“是很美,可惜是白色,终究敌不过众人喜爱的大红。”
千鹤一噎。她知道我如今心情不好,看什么都略带哀愁。
我见她不再说话了,我也沉默不语。若是小桃,定不会想这么多。她定会说,个人所爱,与之不同。所以,小姐不必去伤怀别人如何说。
我心中苦闷,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以前我向往宫外的生活,可如今小桃走了。我一人即使出宫,又有何趣呢!
“小姐,千鹤陪您出去走走吧!”她又道。
我摇头。皇宫再大,也终究有宫墙阻隔。走到哪里,也都是一样的。与其去听别人的闲言闲语,还不如待在这青樱轩中,不问世事。
千鹤见劝不动我,只好静静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千鹤又进来道,公主来了。
我颚首。将帷帽带好,才向花厅走去。也不知这位公主又有何事找我?
我去的时候,飞雪在花厅内不停的踱来踱去,样子显得十分焦躁。若是以前,我敢如此怠慢她,她定会好一番责怪。可如今,她却不再那般了。
她见我进来,脸上极不自然的一白。然后道:“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见我满脸疑惑,就道:“那日,其实我就站在窗外。”她见我依旧疑惑,又道:“我没想到顾倾国会对你下毒手,所以,没有及时进去救你。”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我恍然。原来她是为了那件事情。那么她今日前来,不是为了找我麻烦,而是因为当时没救我,而感到愧疚吗?
“公主不必愧疚。倾城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自责。”
她面色一红,争辩道:“谁说我愧疚了?本公主只是觉得,应该要跟你解释清楚,否则你别到时候误会我,以为我是跟顾倾国是一伙的,同流合污。”
我依旧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生了一场大病,便变傻了么?
她见我不解,不由气馁道:“万一你误会本公主,到时候去跟四皇兄告状。那本公主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这话说的令我不由觉得好笑。我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难道还能比她这个亲妹妹在东篱夜锦心中更有地位?他能为了我,去误会,去责怪自己的妹妹?
我淡淡道:“公主说笑了。倾城与皇上,并没有公主说的那般要好。”
飞雪一噎,在心里暗道,宫里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兄对你柳倾城青睐有加。也只有你自己整日待在这青樱轩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我没有心情与她言论,见她又不说话。便道:“公主若是无事,倾城便先退下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飞雪在心里无奈,暗道我傻。难道听不出本公主这是在向她示好吗?
我才不管她心中做何看法。只是没想到,自从那以后,她几乎日日都要来青樱轩。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缠着我不放,简直是将青樱轩看做是她的寝宫。
我从来不知道,女子原来还可以像她这般粘人。不管我有多么不愿,尽管我一再对她退避三舍,可她总能将我找到,甚至想尽一切办法让我陪着她玩乐。
我无奈,只能陪着她。一会教她刺绣,一会教弹琴,一会又教她画画儿。
我这儿到是热闹了,可长安宫那边却冷冷清清,无人上门。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皇上非但没有提及娶顾倾国的事,反而还与柳倾城越走越近。最令顾倾国气愤的是,现在就连公主都经常去探望柳倾城。两人有时候甚至要好到形影不离。
以前可是她跟公主最要好。而现在她去找公主,公主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就算见了,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甚至直接找理由避开她。
顾倾国不明白,柳倾城那个丑八怪到底又什么好的。能令北冥玉,东篱夜锦还有公主都对她刮目相看,青睐有加。难道她是习了妖术么?
总之,她现在觉得在这宫中越发没有安全感。一个人孤军奋战,无所适从。难道东篱夜锦想要一直这样拖着,让她一直这样没名没份的活在这破破烂烂的长安宫吗?
不,不可以。绝不可以这样!她不相信以柳倾城的丑颜都可以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而凭她的才貌,却只能落寞于这偏僻清静的长安宫。
这时,杏儿拿着食盒进来。她见顾倾国两眼愤恨的盯着一处,手中的帕子都快被自己扯烂了还不自知,顿时感觉如临大敌。心中不由悲凉,今日恐怕又要挨打了。
果然,待她摆好饭菜,顾倾国一见,顿时气的扇了她好几个耳光。还怒声道:“这是什么东西?就这么些平常的菜色,也配端来给本小姐吃?”
杏儿委屈道:“小姐,御膳房只配送了这些饭食,杏儿也没办法啊!”
“啪!”又是一耳光抽过去。杏儿被打得跪倒在地,嘴角淌血。
“大胆贱婢,还想狡辩。你难道不知道告诉他们,我是谁吗?我可是未来的……”
“小姐。”慧儿阻止道:“小姐,今非昔比。你也不能全怪杏儿啊!”
“什么?”顾倾国显然没想到,慧儿竟也敢如此跟她说话。
“小姐,您可否听奴婢一言?”慧儿道。她见顾倾国不说话,又道:“小姐您该知道,宫中的这帮奴才向来都是狗仗人势。我们才进宫那会,他们争着抢着要讨好巴结小姐,自然是将好的都奉与小姐。而如今……”
“如今怎样?”顾倾国沉声问。
“而如今,小姐进宫多日,皇上却闭口不谈婚约之事。再加之皇上又对柳倾城青睐有加。那帮狗奴才闻风而动,自然也就对小姐……”
“你的意思是,他们觉得柳倾城比我更有可能成为东篱的皇后。所以,那帮狗奴才才敢如此对我?”
慧儿不语。她只需给顾倾国提个醒,没有必要在言语上令顾倾国愤恨,乃至牵连到自己。
顾倾国失笑。“好一个柳倾城,竟然城府如此之深。”难怪母亲一再叮嘱她,做事一定要斩草除根,切不可大意。
慧儿又道:“小姐需知道,您今日之所以备受这些奴才的气,全都是因为柳倾城的存在,也因你现在还不是皇后。”
“你的意思是?”
慧儿奸笑道:“奴婢的意思是,小姐若想对付柳倾城,就必须先成为东篱的皇后。只有成为皇后,那帮狗奴才才会不敢怠慢您。您说对吗?”
话虽如此,可东篱夜锦几次推脱,她身为臣女,又能怎么说呢!
慧儿自然知晓顾倾国的难处,她又道:“纵然皇上一再推脱,可小姐若能令朝臣都替小姐说话,相信时间久了,皇上即便无可奈何,也不得不答应。”
慧儿见顾倾国满脸恼怒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惊,立即改道:“奴婢的意思是,纵使皇上无心婚姻大事,也必然受不了群臣给他施加的压力,娶小姐为后。”
那日,我正在院中浅寐。飞雪又跑来找我,我告诉她,自己实在没什么可教她的了。谁知她又道,上次年节,见我写诗的字体颇为俊逸,今日不如就教她写字如何?
我努力回想是哪一次年节。后来想到,我入宫两年,拢共只过了一个年结而已,因此并不难回忆。
那时,我还是顾倾城。我在顾倾国所做的画上提诗,惊艳了所有人。想必公主也是那时候,看到我的字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