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通道上飞快的奔跑着,前方,是未知的恐惧,她的心中仍在倔强的执着。
人生,已如离弦的箭,不知飞向何方。
第一殿
当黑夜悄悄的临近,这忧伤的旋律,我要为谁奏起……
黑暗宽大的宫殿,如凝固了的地空,深邃无尽。
女子迈步走了进去,同时,四方光亮大盛,一道忧伤的旋律缓缓响起,浸染了整个时空。
“这云端大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你是谁?”男子的声音轻飘虚浮,淡淡的,透着一股迷离的哀伤,像是来自天边。
他坐在一个大竖琴的旁边,随手拨弄着琴弦,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弹着。
“你是十二骑士?”卓然微愣,这个浑身充满悲伤的异国男子,竟然会是亚瑟的云端十二骑士?
她以为一进来,就会看见那种肌肉发达,见人就砍的冷血杀手呢。
“怎么,我不像?”
他的指尖轻柔,依旧在有意无意的,拔弄着琴弦,男子缓缓转头
“来自东方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走进我的寝殿。”
他似随口问道,并没有很在意的样子。
“我要通过这里,去到山巅。”
卓然静静的回答。
“通过这里?”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哀伤悲凄。
“那你,将要留下,你的性命。”
女子一惊,立刻全身戒备,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这个性格极其古怪的异国男子。
“不用害怕,我现在还不想要杀人,你可以听完我这首曲子。”他其实很年轻,但是不知为什么,身上却充满了哀伤。
一如,他指尖的旋律。
卓然打量着整间宫殿,全复古装饰,里面摆满了各式乐器,奥地利的齐特琴、古希腊的里拉琴、日本的大正琴、波斯的哈尔扎克,竟然还有东方的七弦古琴。
不知道是心里的凄凉,还是整间屋子里弥漫的忧伤,竟让她想起梦中的那段琴音。
也许,今晚之后,自己将再没有机会弹起。她竟不自觉的坐于古琴前,静静的,拔弄起琴弦。
白衣束发的绝美少年,人生寂寞的无望等待……
她竟再一次陷入了,梦中的悲伤。梅林树海,那女子翘首期盼,终化作一世凄苦。
不知何时,竖琴的音符静了下去。
年轻悲伤的异国男子,静静的听着。
腮边,竟滚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一曲终了
甚至连卓然自己都陷入了那种无尽的悲伤之中,她想到了沉沉未醒的凌湛,想到了,生死永隔的极莫亭……
一抬头,却对上了异国男子,震惊上眼眸。
她猛的吃了一惊,起身。
自己竟忘了,身在十二云殿
生死不过只是一瞬间。
“你的琴音是我听过的,最忧伤的旋律。”
男子抬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寻一种声音,可以触及灵魂深处的痛楚,多少个无泪无眠之夜,他就只能在这个空寂无声的大殿里,一遍又一遍的弹着竖琴。
只是,那旋律感染了别人,却始终解脱不了自己。
没想到,今夜这个匆匆而来的东方女子,竟弹出了,能让他流泪的琴音。
“你走吧。”
他静静的说道。
魔咒已经打开,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那滴泪,终是流了出来。
之后,他不再是那个终日忧伤的男子,之后,他将作为战士,重归沙场。
“你让我,通过?”
太过不可思议
卓然一愣,感觉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仿佛只在一瞬间,所有的忧伤与哀恸都消失了。
只是,他竟然会如此简单的放过自己吗?
“你走吧,我也该,走了。”他起身,毫不留恋的向着殿外,走去。
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男子低低的开口。
“东方女子,前方的路,不好走。希望今夜之后,你还可以,活着。”
他竟然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虽然莫名其妙
但是
这第一殿
算是,过去了……
夜色寂寞如水,卓然不再迟疑,快速向第二殿跑去。
鲜红的血液,热烈的心跳,今晚你将是我的,盛宴……
才刚到第二殿的门口,就听见里面响起一种无法形容的呻吟声,痛苦,极至恐惧,却不知道被什么压抑着,只是在低低的喘息。
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却不能回头。
只能,慢慢的走了进去。
漆黑通道的尽头,是跳动着的光亮,忽明忽暗,带着恐怖的阴森。那种痛苦的嘶鸣似越来越大,但是,却始终都是低低的。
卓然的心在急速的跳动着,比起直接动手,这种诡异的氛围,更令人心惊,好几次,她都想要,转身逃离。
但是,却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向前
再向前。
然后
她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已经无法呼吸。
一个全身**的女子,金发碧眼,皮肤娇嫩而白皙,被固定在一个架子上,四肢悬空。
女子的脸,十分漂亮,但是
但是
她的嘴,竟然
竟然
被一针一针的生生缝合在了一起。
在她身旁,是一个面色异常苍白的西方男子,看起来应该不过二十多岁,很年轻。
指骨修长,优雅而美丽。
但是,却是异常残忍,只见他拿了把手术刀,在那女子右手腕上用力一划,然后动作熟练的,执起一旁的杯子,接了过去。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入其中,男子的脸上含着淡淡的惬意。
一抬头,他便看到了面色一片惨白的卓然。
“竟然有客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优雅,很好听,但是映衬着这种极致诡异的血腥场面。
显得十分瘆人。
他笑了下,随手又拿过了一只杯子,在那女子的左手腕上一划,无比利落自然的又接起了一杯。
架子上的女人,因他的动作在剧烈的抽搐着,但是因为嘴被缝起,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满是惊悚的痛苦,不住的喘息着。
卓然已吓得几乎无法动弹。
只见那男子,拿着手术刀,在金发女子胸口轻轻一划,破开表皮,再往深,一层又一层,慢慢的解刨着。
十指修长,苍白却有力。
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他似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棉纱,轻轻的抹去。
然后继续,就像是在做一台普通的手术,认真而自若。
最恐怖的是
至始自终,那个女子竟然还没死去,只是无比痛苦的承受着。
终于,男子笑了,刀尖轻挑,拔出了里面那颗,依然在跳动的,心脏,装入准备好的餐盘里,连同之前接好的两杯血液,一同端到了餐桌上
一一放好。
他的手很稳,不论是在破体刨心的过程,还是端着餐盘的时候,一直稳得惊人,甚至连杯中的血液都没有过一丝晃动。
男子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卓然,扬唇笑了。
“坐。”
他将一杯鲜血递了过去,但是,在看那颗温热跳动的心脏时,却明显在迟疑。
“这个,我就只有一颗。”
他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太舍得,看了又看,终还是放到了自己的餐桌上。
卓然是想要逃的,但是,双腿已不听使唤,只能颤抖的站在原地。
男子向她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扣上了她的肩
将她按坐在了椅子上。
“别害怕,我通常只喜欢金发碧眼的西方女人。”
他优雅的走回自己的座位,执起餐刀,竟开始将那颗刚刚自人体内剥离的心脏,一片一片的切开,用叉子挑起,放入了自己口中。
那感觉竟像是,无比的
享受。
似再也忍不住了,卓然扶着桌子干呕了起来。
“女人,这样子可不好,你会影响别人就餐的心情。”男子微微皱起眉,似有一些不悦。
卓然一惊,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是拼命一搏?
还是,干脆自杀算了。
她可不想变成这男人的,下一餐。
“你能来到我这里,特里斯坦怎么了?”他一面缓缓的吃着,一面随口问道。
这个云端大殿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自从三年前,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原因,总感觉现在的这个亚瑟王似变了许多,很少会再与他们一起进食,甚至连大殿都不怎么上来,一直都住在下面的总部里。
他们十二殿的人,哦不,如今活着的,应该也就只有十个还是九个呢?
前不久亚瑟王竟从东方弄回来个家伙,顶替了加拉哈得的位置,住进了第七殿。
除了他,也就只有第八殿的加雷恩,第九殿的杰兰特,总会被他招见。其余的,一般都只是守在自己的殿里。
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从特里斯坦那里传来的优伤乐曲,不过今天好像,没有了。
他是死了吗?
不,不可能,他那身手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
“他走了。”
卓然静静的回答。
走了?
他居然离开了云端大殿,为什么?
“你让他哭了?”
男子似有几分诧异。
“特里斯坦出身于将门世家,但是,他却天性不喜欢争战,讨厌战争的残酷,只喜欢音乐。那时候,他手中的旋律还不是如今这般忧伤,但是,后来他的父亲、兄长,都在一次战争中死去,他的母亲太过痛苦,也随既跟着去了。”
“那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无法承受那种突如其来的惨痛,终日沉浸在无尽的忧伤中。”
“但是,也许打击真的是太残酷,痛苦得他,竟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甚至,每个漆黑寂寞的夜里,彻夜无眠,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弹奏他的竖琴。”
卓然静静的听着,想着那个忧伤男子腮边滴下的泪。
原来
他的故事竟是这样的伤恸。
大悲无泪,应该就是他那样子吧?
“想必是他心中的结,解开了。”
他那一颗,压抑了近十年的泪,终是流了下来。
“是你让他获得了重生。”
只是,以后若干个寂寞空泛的夜晚,少了特里斯坦的乐声,自己,将会,更加无趣。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一个人用餐的滋味很无趣,你陪我吃完这一餐,我便满足你一个愿望。”男子慢慢的吃掉最后一片心脏,又缓缓的喝尽杯中的血液。
苍白的脸色,似缓和了许多,竟有了些红润。
“愿望?”
女子愣了下,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通过这里,去到山巅吗?”那他便满足她这个愿望,反正如今的亚瑟王也很可疑。
他让这个女人上来,用意,究竟是什么?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卓然突然抬头看着他,静静的,问道。
“我珀西瓦尔既然许了你,当然什么愿望都可以。”
男子淡淡的说,拿起桌上的餐巾试了试唇角。
只是,对她来说,还会有什么会比通过第二殿更重要。
“别再吃人了。”
“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悲伤,但是不可以因为自己的心受了伤,便去伤害无辜的人。”
他会以年轻女子的心为食,血为饮,想必是在感情上受过很重的伤害,只是,这却不可以成为,他杀害别人的,理由。
男子似一愣
抬头看着她,表情明显有些困惑。
许久
他轻笑了下
“你可知道,如果我答应了你这个要求,下一刻死的,也许就会是你。”
她竟然放弃了快速通过第二殿的捷径,去替那些根本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提出要求。
难道东方人女,都是这般愚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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