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空气很好，她走着，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了他，就在对面的街道上，他似也看到了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相对。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场说好了要一起参加的羽毛球比赛，也在彼此的忙碌中，错过了。因为他是叶依的朋友，因为午夜那次救命之恩，因为几场练习赛，他们也算是朋友。
卓然笑着点了点头，却没走向他。
男子看着她，柔柔的笑了，飞快的穿过街道，跑了过来。他的眼中还有惊诧，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顾警官，好久不见。”她微笑着寒暄。
“你最近好吗？”男子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住了脚，没有再向前一步，看着她，目光依旧含着柔情。
她似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淡静飘渺，但之前的感伤与孤寂，却消失了，笑容里，也有了些不一样的光彩。
“嗯，我很好，你的工作忙完了吗？”这段时间他队里似乎一直都有任务，叶依也很忙，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还没有，我今天才回A市，取点东西就走。”顾夏阳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想要与她一起参加那场羽毛球比赛，终成了塞上牛羊，空诺难赴。而如今，自己更被无形的枷锁羁绊着，甚至已无法靠近她。
卓然，岁月里他痴爱过的女孩，他终要离她越来越远。
“你的工作看起来真的很忙。”她笑了下，雪已经飘飘洒洒的下了起来，她想要回家了，如果动作快一点，也许还可以赶上方敬东的晚餐。
“是要回家吗，我送你。”顾夏阳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提包，轻轻的说道。这里离卓然的家不算太远，但是如果走路也要将近一个小时。
也许他与她，今生，就只剩下这条路的时间了。
女子愣了下。
“不用了，你应该很忙才是。”认识以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次交集，但是他对自己一直都很体贴，那种感觉就像是哥哥一样温暖。
“该办的事情都差不多了，A市的雪真的很漂亮，你如果不累，我们可以一起走回去。”顾夏阳笑了：“也许我再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春暖花开了。”离开前，还能看到这么美的雪夜，更重要的是，身边还有她，也许，已经足够了。
家里晚饭已经上桌了，对于方敬东的手艺，卓然和凌湛的胃似乎毫无抵抗的被征服了，他开饭的时间很准时，这两个人回家的时间，更准时。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所有的工作都在收尾中，最近少了很多应酬，难道可以吃上几天简单清静的晚餐。
“她今天去干什么了？”方敬东淡淡的开口问道，除了早上的会，好像一下午都没看到她，现在都几点了，还没回来。
晚餐桌前，摆好了四菜一场，但是他们俩谁都没有动筷的意思。方敬东突然很想笑，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会跟凌湛这小子坐在一起吃着家常饭，他一定会认为那个人疯了。
如今这样，也许，是自己疯了吧。
但是，这种平静温馨的画面，却让他留恋，从爷爷离开了以后，便再也没有过家的感觉，没想到在这个房子里，竟让他找到了那种记忆里的感觉。
“说是去找艾伦·泰勒了。”可是这都几点了，看着外面一点点黑下去的天色，他有些烦躁，刚刚打她的电话是关机的。
证券市场上针对明家的外围的陷阱，他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当时是就是想要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让她去签艾伦·泰勒的，却忘记了这女人做事的认真程度。
方敬东扬眉笑了下，他都谈不下来的合作，难道那女人会比他更厉害。
“你认为她能签下艾伦·泰勒？”
“我后悔让她去找艾伦·泰勒？。”男子突然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面走。方敬东吓了一跳，也跟着出去了。
只是，两个人才出门口，却都同时愣住了。
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灯光下一对男女正在深情的相拥着。
如果那女主角不是卓然，也许凌湛会感觉这画面，还挺唯美的。
但是
竟然是卓然，与，顾夏阳
连方敬东都吃了一惊，他看了眼一旁的男子，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
凌湛站在那里，看着，目光沉了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卓然也吓了一跳。
刚刚顾夏阳送她回来，他们一面走，一面随意的聊了些年轻时的趣事，他的话题总可以吸引自己的注意，一本书，一场电影，听雨的季节，飘雪的午后……
原来与他聊天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就像是一个老朋友，亲切自然。一条路，其实不算短，但是感觉很快便到了，他们竟有些意由未尽。
她笑着跟他道别，叮嘱了声保重，还相约了下一场球赛。
却没想到在自己正要转身进屋时，他却猛得自身后拉住她，大力的将她拥入怀里。
她想要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卓然，我爱你。”男子的声音在她上方低低的响起，那么深情的表白，却含着无比绝望的痛楚，让她一震，甚至忘记了应该保持的距离。
“来世，让我爱你，好吗？”他拥住她，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涩涩的声音，无法掩饰情绪的激动。
他的话，似含了无尽的酸楚与情痴。
来世？
卓然只感觉心中猛的一颤，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但是却不知道他的深情来自哪里，总感觉他们不像是初识，但是，记忆里却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
他拥着她不肯放手，似乎在诀别，更像是想要将这一刻延续到永远。
“顾敬官，好久不见。”方敬东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淡冷，在身后响起，卓然吓了一跳，慌忙挣脱顾夏阳的怀抱，回身。
却看见，门廊下站着的凌湛。
他正看着自己，目光安静的没有一丝波动，这一刻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竟像是有些心虚。
顾夏阳诧异的抬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方敬东与凌湛，他们两个，竟然是从卓然的家里走出来。
“方总？”他收拾好情绪，笑了下。
凌湛已经走了过来，抬手拥搂住女子的腰身，对顾夏阳笑着说：“还真是麻烦顾警官了，这么冷的天送她回来。”
男子明显一愣，飞快的看了眼卓然，她只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却没有拒绝他的亲密。
一直以为对卓然有意的是方敬东，没想到，竟然是这小子。顾夏阳的脸色瞬间白了，似自嘲的笑了下，在她的世界里，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迟到的。
方敬东淡淡的扫了眼凌湛放在卓然腰间的手，心里有种莫名的烦燥，他走向顾夏阳，笑着说：“雪夜风寒，正适合喝酒。顾警官，上次的酒局你我还未尽兴，今日不如继续怎样？”
顾夏阳深深的看了眼卓然，她的女孩，终是别人的，而比起之前的每一次，今天他已绝望到了极点。
“好。”他静静的回了声，她在这里，他总是不舍得离开。
“那我去买酒。”
方敬东扬眉笑了下：“顾警官如果方便可以跟我一起吗，今天应该会需要很多。”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走远，雪似乎也越下越大，他们离开的脚印很快的，便被一地雪白覆盖了。
凌湛拉着她，一声不吭的进了屋。
他在生气吗？
“那个—”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男子炙热的吻堵了回去。他的唇齿纠缠着她的。卓然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似喜欢，似害怕，似犹豫，她有些躲闪，微微后退着。
他却霸道的纠缠着，不给她任何迟疑的机会，强势的攻占了她的唇，也攻陷了她的心。
“阿然，说爱我。”男子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他的语气极为认真，少了一贯的慵懒与戏谑。
以为自己是不会妒忌的，可是今天，当看着她在别人怀里的时候，他总算知道醋是什么滋味的了。顾夏阳，那个男人，他可没忘记他对卓然有多么的志在必得，以前他没放在心上，是因为知道卓然不喜欢他。
但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对那个人，难道是动了心吗？
“凌湛，我—”
卓然看着他，东峻山的相遇，川蜀的陪伴守护，古风城里的深情表白，公司重逢，清月山再见，梦都之夜的相拥起舞，优厨门口枪林弹雨中的守护……
他给了她温暖与陪伴。
他让她重新开启了心扉。
他让她，愿意相信，爱情。
“凌湛，我—”女子轻轻的开口，笑了
“爱你—”
男子的眼神顿时亮了，很开心的笑了，眼中深情更浓：“凌湛爱卓然，生生，世世。”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他的吻轻柔而迷醉……
那一晚，每个人都喝了很多，方敬东身上有伤，但是他却根本不在乎，一个劲的跟顾夏阳拼着酒，凌湛也陪着喝了不少，卓然却是第一个醉的。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顾夏阳离开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灰白，这一夜的雪下得很厚，他踩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卓然，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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