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在警局大厅上的那‘东西’，很像是某种窗口，而非是几幅画作？”高济突然道。
“窗口？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倒还真是有些像......”
李小轩翻出手机上拍摄的几张图片观察了几遍，对高济的这个说法也是无法肯定，大幅画作的画框与一些窗户框还真有点类似，他这种平日里不怎么留心生活点滴的家伙很难将两者区分开。
“威尔镇本来不是这样的......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午六点刚进入这里时的景象？”高济陷入回忆，“那时候的早上，路边还有流浪汉，快餐店、面包店、饮品店都是开门的且生意火爆，正常人比当前多了不知多少。”
“但从上午9点多，我跟你分开去了海莎高校遭遇完那档子事之后，这小镇就在逐渐脱离正轨......”
“怎么来形容呢......”
“呃，一切都变了！”高济的口吻很凝重，说话时还抬头斜斜地望向天空：
“我想......如果我们可以搞清楚产生这些变化的原因，应该就可以揭开威尔镇的神秘面纱了。”
高济一面说着，一面还在不停的喝水，显然，他此刻的心理活动是十分剧烈的。李小轩对他的话也有同感，但他当时被鬼物寄生感官方面被压制的很严重，所以事后的体会跟高济的也有不同。
两人这时站在一个小山包上，周围净是些杂草和灌木丛，车停在临近道路的一侧，风时不时会经过这里，卷得草叶沙沙响。
一阵鸣笛声骤然响起，遥遥的从远方传来，李小轩见到了两束极为明亮的光柱，前方空气里的尘埃在这光芒下毫发毕现。
“要拦住它吗？”
高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从土包顶上跳下来，手掌已然换上了一柄手枪，看架势似乎有一枪射爆货车车胎的趋势。
“擦，和尚。这大雪天的如果你爆了人家车胎，搞不好整辆车都会出车祸......我建议咱们最好采取怀柔政策，先试试别的办法引起对方注意，让他停下来吧。”
等那辆车穿过前段的茫茫雪路离得近了时，李小轩把调成强光模式的手电筒从侧面射向货车驾驶位，一张苍白的脸顿时被照了出来，这是一名大饼脸的男子，他旁边还有一名七旬老人，戴着厚厚的防雾霾口罩。
“喂！！”
两人向货车呼喊招手，希望对方可以稍作停留。
货车内的二人仿佛没看见高济和李小轩，开着车从身边直直的穿过。
然而，就当高济准备强行留下这车时，这货车居然在行驶了十几米以后缓缓减速，并最终停靠在了路边。
两人立即跟了过去，由于货车前部的大灯还亮着，所以这一段的环境相当亮堂，没费多大的劲两人就赶了上来。
车门“哒”的打开，驾驶座上的大饼脸男子从车内下来，观其面容，目测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左手无名指带着有一枚钻戒，应该是已婚人士。
大饼脸见到两人也不主动交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烟。
“您好，想请问一下您这是往哪去啊？”
“往哪去？”大饼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板只让我沿着路一直开，别的也没说......你们是什么人，问这个干嘛？”
大饼脸颧骨的线条起伏很大，这让光线在他面部制造出了一大块阴影，上身的浅粉色羽绒服也有些古怪。
“我们两个是迷了路的旅人，才半夜停在这边等人的。”李小轩说道。
“这座小镇人很少啊，大哥。你知道威尔镇的人口总数吗？”高济也接过话随口问了两句，“我们晚上逛了一圈日落大道，也不见有人在外面活动，哦对了，顺便一说，警局也关门了。”
“我不是本地人，只不过是途径这里罢了，也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大饼脸迟疑了一会儿，此刻却是道出实情，“这种面积的小镇，有个两三万人应该不过分，四五万都有可能哦。”
在这当口儿上，或许是敞开的车门放了太多寒风进来，里面的老者开始小声抱怨这鬼天气，并要求大饼脸赶紧关上车门专心开车。而在交谈时，李小轩也得知大饼脸名叫“亚伯”，是一名工人，平时负责为公司运送些货物。
“我得赶紧走了，两位。”见李小轩和高济只是来问路的普通人，并没有要求助他载一程的意思，亚伯在聊了几句后，终于耐不住老者的催促而上了车：
“来了来了，你这老家伙嘴巴真是碎，不过是几道风刀子割下来你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目送亚伯开车走了，李小轩弯身捡起了雪地上的一块小齿轮，这是亚伯拿烟时，口袋里无意间掉落的东西，现在李小轩下意识的将其收存好。
“走吧，”高济淡淡的望了天空一眼，转身朝小轿车那儿大步走去。
车上，
李小轩脱了手套把小齿轮单独放在手心，细细观察片刻，他居然从得自“李轩”的那部分记忆中识别出了这齿轮的来历。
这种小巧的齿轮，来自附近州的一家专门生产齿轮的工厂。李轩小时候淘气，曾弄坏过舅舅的表，在返修时，由于过了保修期，只是换了几个小齿轮就要了几百美元，这也导致李轩对其记忆深刻......
其中换的一个最小号齿轮就跟手上这个相同。
经反复比对，李小轩最终确认，亚伯等人大概是来自缅因州西部。
与高济交流了这一信息，李小轩便把齿轮收起来，继续拿着小手电一路乱照。
此时已临近深夜11点半，按理说时候不早了，但小轿车内的两人却是困意全无。李小轩睡了一个下午，现在精神好的很，高济这厮也是精神抖擞，体力同样充沛。
随着车身停住，两人总算回到了海莎高校，望着一栋栋教学楼和门口一些眼熟的建筑，李小轩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先进哪栋楼？”
高济已将枪支换在右手上，还戴了一副平光镜。
“B2楼。”
借路上的空闲时间，李小轩已事先向高济讲明了他回来查看的原因，莉莉的事让高济亦是来了几分兴趣，所以两人便兴冲冲的步入了楼内。
黑暗是今夜的永恒主题，
与上午的情况不同，现在里面是彻底黑成了一团糟，李小轩和高济只能时刻开着手电筒一路摸索，空气里有股陈旧的胶皮味弥漫，李小轩还特意拿了个口罩来戴上。
穿过走廊，这次李小轩没选择走特殊通道迂回过去，而是在正经路上轻手轻脚的爬楼梯。两人的呼吸很稳，沾了雪水的脚底踩在平滑的楼梯上也丝毫不乱，尽皆没有弄出声响，只有手电筒凝聚的光柱在四周扫视。
此刻，节奏相当平缓，当李小轩跨过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时，手电筒也顺带扫了一圈前边和左面的通道，一个不易察觉的黑影忽然一闪而过，没入了左通道其中一间教室内。
“看见了吗和尚？”李小轩声音压得很低，处于几乎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程度。
“嗯。”
高济和李小轩一前一后，在兼顾周身的状况下缓缓走向左面。
李小轩有种预感，这黑影很可能是跟警局女孩一样的生物，虽然实力不强，但总爱一惊一乍的瞎讲话。
缓步走过第一间教室，李小轩发现这间教室的门已上了锁，强推是推不开的，于是他们又移向教室的后门，企图详细搜查一波内部情况。
刚刚黑影掠过的速度较快，以至于李小轩的余光没看清它具体是冲着哪间教室而去的，所以现在只得逐个搜寻。
正待李小轩推开后门，机警的准备搜索内部空间时，隔壁教室的前门忽然“砰”的一声关上，内部继而又传出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
这样的变化是某轩始料未及的，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身后高济已转为前锋朝那第二间教室门口逼近。
高济将身体与左侧墙壁的距离保持的很好，尽量将被突袭的概率降至最低。
来到第二间教室门前，借着点门上的孔洞和缝隙，高济看到内部有一名身穿西服的男子面对着黑板，右手拿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令人头皮发紧的摩擦声便是出自于此。
高济一脚踹开门，手电筒的灯光瞬间照在了这男子身上，而紧接着，李小轩手上的灯光也是给到了这边。
踹门声让男子在黑板上挥洒自如的右手为之一顿，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了门边打扰到他的二人组。
男子有一张英俊的西方人面孔，满脸胡渣，深陷的眼窝里，一对深绿色眼眸闪烁着痛苦与恐惧，嘴巴张了张，却是仅仅说出一些“呜呜”的话。
然而，李小轩所关心的，并不在男子的脸上，而是他那身西服和一双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双臂。
通过侧脸的面部朝向和双脚位置来看，英俊男是背对着黑板，面朝西面课桌的，但他的双臂肩关节却呈现出一种夸张的弯曲角度，将手完全后置于黑板前，看着很像是有两个不同的人接管了他的身体，并按自己的喜好在排列各身体部位的姿势。
至于那件西服......
老天，这玩意差点让李小轩直接开枪，因为在西服的背面，全是之前见到的那种黑色流质，它们宛如热烫的蜡油一样在衣料表面黏着。
“喂，你又是哪里来的怪物？”
在确认教室内只有英俊男一人在后，李小轩说话也是硬气了几分，心情很糟的他不想再跟这些恶心的人多说话了，干脆就把对话内容变得直截了当了一点。
“呜呜呜......”
“说人话，别发出怪音，小心我给你脑袋开瓢哦。”
“呜呜......”
“砰！”
一枪爆头了结英俊男，李小轩还站在外围等待，他和高济都同样想看这位男子的结局是否还是会和女孩一样。
过了十几秒，
男子抽搐的四肢逐渐归于静止，头部一下的身体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融化成了一大滩黑色液体，在很短的时间内尽数钻入了黑板下方的墙缝里。
果不其然！
整个过程基本跟在警局的状况一致，但此次结果却有明显不同，除了一根断成两半的粉笔，水泥地上还出现了一只白色木质箱子。
李小轩大大方方的过去将箱子收入囊中。
他在别墅内商讨时曾与高济约定过，一路上凡是出现战利品，无论品质如何，都是先由他保管，等战斗探险完全结束后，再拿出来两人均分——这是被写入契约条例中的，双方都签了字，没有故意独吞的可能。
“怎么这只傻乎乎的家伙竟然还出了点‘货’?我以为——”
面色缓和很多的李小轩瞳孔遽然一缩，他看见了黑板上出现了一团正在蠕动扩大的污渍，它在成倍增长到一定面积时停住了，四四方方的方格状样子很规整。
“原来那些在警局墙壁上的‘东西’是这样来的。”高济喃喃道，“杀了一个这样怪异的人，便会在该处形成一块这样的黑渍......”
“警局里的这‘东西’有几处来着？”高济的枪口对准黑色流质中心，似乎想对里面开上一枪。
“大约四五处吧。”
“嗯，你躲开，我冲这儿开一枪试试。”
李小轩闻言立刻走向外围，而在半路，高济已然开了一枪，他同样是配备的散弹枪，那几十枚弹丸在空中尚未全部铺开之时就已冲进了那物质中。
“咕嘟~”
“咕嘟~~”
连续散出如气泡升腾的声音，这翻滚的流质表面并无显著变化，高济二人等了一会，反倒被楼顶上忽地传出的“砰砰”声吓了一跳，这声音来的很急，中间间隔很短，细细琢磨来......
——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剁肉馅儿一样！
这间教室顶端有白灰被震落，穿透空气簌簌而下。
高济默默看了李小轩一眼，目光凝重，他伸出食指虚点上方，示意他缓缓退出来。
“去吗？”站在外围的高济轻声问道。
“去，等我换个子弹。”
一分钟过去，胆大的二人已就着塌陷的楼梯扶手悄悄赶往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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