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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皇家无情(1 / 1)

景锐侯府书房内,敷宗槿正低头整理着上半年的文书,突然管家快步走进,急忙回禀道:“侯爷,琦朱公主到了咱们府外,说是想拜访侯爷。?w?w?w?d?a?s?h?u?b?a?o?c?c?大书包”

敷宗槿的眼神瞬间阴暗了下来,“她怎么无缘无故来了?”

当下祺萱正要给她母亲报仇,可金琦朱无故上门,会是所为何事呢?

“管家,去把公主请进来吧。”思量许久,敷宗槿决定让金琦朱进门。说不定她此行,会让自己有意外的收获。

不一会儿,管家就引着金琦朱一路到了敷宗槿所在的地方。敷宗槿恭谨地给对方拱手行礼,“臣见过琦朱公主。不知公主前来,有失远迎。”

金琦朱也礼貌性地点头,并道:“本公主迁居至宫外,偶然散步看见景锐侯的府邸,便贸然进门,是本公主唐突才是。”

敷宗槿淡淡笑着,让金琦朱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公主言重了。管家,上茶。”

管家听到吩咐,正想转身去备茶,却听金琦朱道:“不必麻烦了,本公主只是想随便走走。不知景锐侯是否赏面,带本公主逛逛你这景锐侯府?”

敷宗槿有轻微的一怔,但是不过一瞬他便回过神来。看来金琦朱是想单独和自己说话,究竟金琦朱此行想做些什么呢?敷宗槿倒是有些好奇了。

“琦朱公主过门是客,臣这个做主人的,自然不会拒绝。”

敷宗槿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跟在金琦朱身侧一同朝外走去。二人走了一大段路,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打破沉默。直到行至小花园处,四周空旷又无人的地方,金琦朱才渐渐说道:

“景锐侯,好久不见啊。”

若说方才进门时金琦朱是在假装二人陌生,那么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敷宗槿轻笑后,道,“是啊,是好久了。如果臣没有记错,已经有十年了吧。当日公主让臣不要再出现在公主眼前,不知今日,公主为何破了誓言?”

十年前,敷宗槿奉皇命带着遥昌子,秘密前往夏丹帮助金琦朱。在那之后,金琦朱便狠狠地威胁他,让他此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在金琦朱看来,敷宗槿毕竟看着自己从丑八怪变成美人,看见他不仅会想起自己从前悲惨的过往,还会每时每刻都想起那个死去的女人。

听了他如此不恭敬的语气,金琦朱也是满心的不悦。“没想到十年未见,景锐侯的口齿伶俐了不少。听景锐侯的语气,像是在抱怨本公主啊。”

敷宗槿心中蔑视,但是行动上依然要作出谦和的样子。“臣不敢。不知公主将臣找来,有何贵干?”

金琦朱深深地看着敷宗槿,与其说看,不如说是在瞪着他。她朝前迈了两步,话语随风飘进敷宗槿的耳中,“遥昌子在何处?”

敷宗槿一怔,也是没有想到她会问到遥昌子。看来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找遥昌子呢?

“鬼医遥昌子行踪飘忽,臣一不是他的子女,二不是他的徒儿,又怎么会知道他人在哪里?”

“遥昌子替贵国办成了这么隐秘的一件事,贵国难道会轻易地放走他,让他逍遥在外?”金琦朱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满是质疑。她可不相信,孟康皇帝会让遥昌子脱离视线范围。换脸一事,不仅是夏丹琦朱公主的丑闻,更是孟康皇帝的丑闻。若是让孟康的子民知道这么一段过往,必定会对不惜利用无辜百姓,也要达到目的的孟康皇帝失去信心。

敷宗槿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就像公主所说,办成了这么隐秘的事情,若想遥昌子沉默,便只有将他灭口。”

金琦朱震惊地望着敷宗槿,“你们杀了他?!”

敷宗槿一下子笑了出声,“臣只是按照公主的思路往下说罢了。事实上,当日遥昌子办完事情之后,便预感到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早早逃走了。此刻,也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遥昌子这个人,但是臣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没出现在孟康国境内。”

敷宗槿的话并没有让金琦朱完全打消怀疑,她仍然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所以你们完全不知道他在何处,是吗?”

见她不信,敷宗槿又收起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情,认真地看着金琦朱的眼睛道:“回禀公主,臣确实不知。”

金琦朱看进敷宗槿的双眼,她相信凭借自己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她肯定能看出敷宗槿有没有在说谎。但是敷宗槿的眼中确实真挚无比,令到金琦朱不禁疑惑,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吗?还是自己对于容貌的紧张,早已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既然你不知,那我们的谈话也没有意义了。景锐侯不必相送,此后,你与本公主真的就不要再见面了。”

敷宗槿对于她的话了然于心,别说是金琦朱不想见自己,只怕是自己更不希望见到金琦朱。只因看见金琦朱,会让他想起他有多么地愧对阮祺萱。

于是他很爽快地道:“是。”

金琦朱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着景锐侯府的大门而去。一边走时,金琦朱还一边暗自做了决定。她对身后的素欢吩咐道:“这几天,派人监视着景锐侯,小心一些!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本公主都要知道!”

素欢很快地记下,但好奇心让她问道:“公主是不是不相信景锐侯?”

“哼,”金琦朱的眼神充满狠戾,“当然不相信!他越是澄清,本公主便越是觉得,他在包庇遥昌子!”

另一边,一直看着金琦朱离去背影的敷宗槿也仿佛明白了什么。

今日是贺心莞出殡的日子,虽然她的孩子没能出生,不能证明她到底有没有与班申私通,但是单凭谋杀庆妃这一点,她都注定无法被葬入妃陵。只不过洛帝想了想,还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仁慈,那就是允许她葬在家族的墓群旁边,生生世世围绕在自己家人的身侧。

诸事办妥,沈君芙这位皇后也闲了下来。可就在她准备休息一下时,崔玉婵却冷着一张脸前来宣旨,让沈君芙到延福宫去给靖安太后请安。

沈君芙心里不悦,但是脸上只不过微微一笑,不多说一句话。她跟着崔玉婵来到延福宫外的花圃中,出乎她意料的是,靖安太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是一心一意地等着她。

不过一瞬的惊讶,沈君芙又恢复了端庄的神态。她上前屈膝道:“参见太后。”

靖安太后一直望着沈君芙走近自己,眼底似乎有种异样的情绪闪烁着。

“皇后来了。”靖安太后浅笑着让沈君芙起身,语气波澜不惊,“那贺美人的身后事,处理得如何了?”

沈君芙颔首低眸,毕恭毕敬地道,“都办妥了。贺美人是戴罪之身,本应受罚,幸得陛下垂怜,才没有让贺美人变为孤魂野鬼,反而得以陪伴在家人身边。”

靖安太后将视线投向远方,浅淡的嘴唇一张一合,“贺美人固然幸运,”她顿了顿,“但若皇帝幸运的话,一个月后,他又该多一个孩子了。”

她意有所指,沈君芙心中冷笑一声,却是装作听不懂,“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真龙之子,日后定会有更多孩子的。只是那贺美人没有福分,不能替陛下诞下龙嗣。”

“皇后真是会说话,”靖安太后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但是心中对于沈君芙不清不楚的态度却已经怒火中烧,“不知接下来,皇后有何打算?”

沈君芙侧头想了想,说道:“接下来,臣妾会尽最大的努力培养两位皇子成才,照顾宜丰公主长大。”

靖安太后点头,语气有多云淡风轻,内心就有多怨恨身旁之人。“这是肯定的。可哀家是要问你,这么多嫔妃相继去世之后,你还要对付谁啊?”

沈君芙的心一跳,她们婆媳的关系早已势成水火,靖安太后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太后在说笑吧,臣妾……臣妾不明白……”

“哈哈哈,不明白。”靖安太后大笑三声,随后转过头,双眼直直地审视着沈君芙的神情,“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对付哀家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了?”

沈君芙一怔,这个女人是想跟自己撕破脸吗?但是于情于理,沈君芙要发作都是没有任何理由的。于是她低下头,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太后,此等玩笑不可乱开!臣妾对太后绝无二心……”

靖安太后冷笑一声,迈开步子缓缓地往花圃的深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最近哀家突然想写遗诏了,于是便随着感觉写了一份。但是哀家越写就越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太后的遗诏可以有那么多内容,哀家可不知道先写哪一些才好。后来想了想,皇后平日对哀家如此尽心,自然要给皇后多留一些东西。”

沈君芙自然也要跟着,她走在靖安太后身后,正好不会让对方看出她的神情。“太后正值盛年,这么快便写遗诏,岂不是晦气吗?”

靖安太后却笑着摇摇头,“哀家是见最近宫里人来人往的,大多留不住,这才有感而发。皇后你想想,若是哀家百年之后仍有皇后作陪,想必哀家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沈君芙的脚步顷刻顿住了。她望着靖安太后的背影,仔细地回味着对方的话,久久未能回过神。

“太后有话,不妨直说吧。”

听到身后的人忍不住开口,靖安太后满意地停了下来,转过身轻笑着看着她。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靖安太后说道,“从你换了个身份回到皇宫的时候,哀家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的。哀家知道你心中有恨,但同时哀家也恨你。所以哀家的遗诏,也相当于你的催命符。你最好求神拜佛让哀家长命百岁,否则哀家一出问题,你就是第一个陪葬的人。”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击打在沈君芙的心上。这也许是沈君芙见过最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了,可偏偏靖安太后又是自己的仇敌!太后与皇后素来不和,整个皇宫都心知肚明,但是靖安太后却如此直白,连一点弯路都不绕,就直接出言威胁沈君芙。

沈君芙愣住的同时,靖安太后的目光也不断在她的脸上逡巡。“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怎样换走哀家的遗诏?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遗诏已经被送往守陵人四大家族之中,守陵人世世代代为皇家守陵,他们的地位甚至比哀家还要高。即便你要抢,四个家族之中,你也不知道遗诏到底在谁的手中。又抑或是你直接将他们灭口,呵,恐怕到时候,害死你的不是哀家的遗诏,而是你的不知天高地厚。”

不得不说,这是沈君芙从没有预料过的情况。她以为靖安太后会想尽一切方法来对付自己,却没有想到,她会利用自己的遗诏来取走自己的性命。只要靖安太后一死,遗诏被守陵人宣读,不论洛帝愿意与否,她沈君芙都会被就地正法。

但是靖安太后不死,只会与沈君芙无休无止地斗下去……

“历代守陵人,只有三位是非自然死亡。而造成那三位守陵人死亡的凶手,事后都被守陵人家族追杀,不死不休。如果我去杀他们,那就是自掘坟墓……太后,论狠毒,君芙真是甘拜下风。”逐渐回过神来的沈君芙看清了局势,面上也不再是温和谦恭之色,有的只是冰冷到极点的怨恨。

看到了沈君芙眼中些许的恐惧,靖安太后终于心满意足。她走近沈君芙,伸手抚上对方满头的珠翠。

“皇后,你我本不必如此的。既然是哀家的遗诏,哀家便有权力一直去修改。但若是皇后仍一意孤行,残害皇帝的子嗣,令孟康不能千秋万代,”靖安太后的手猛然收回,眼神也变得极度轻蔑,“哀家不介意拿自己的命,来换皇帝的后世安稳,子孙满堂。”

她说完,便又再挂起浅淡的笑意从沈君芙身旁离开。而当她朝前走了几步时,沈君芙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后,你究竟为何这般恨我?”惊惧之后,沈君芙的眼中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从我嫁给蒙晔,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哀家也不知道,”靖安太后的话轻轻飘入沈君芙耳中,“可能就是因为讨厌你吧。”

“北祁是个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长年在草原上征战,没有制作船只的经验。但是当日大禹河一战,北祁人不见得不会从中吸取教训。若是李互能够劝降北祁人,这固然是好。但若是不能,北祁人很有可能已经有了对策跨越大禹河,直攻我们的城墙。”

清明殿内,敷宗槿与洛帝在孟康的疆域图旁并立着,二人眉头深锁,不时还伸出手指向地图上的某一处,并说出自己的见解。

“你的顾虑朕懂,”洛帝望着地图上最北边说道,“如果北祁人一直在隐藏实力,是为了寻求机会一举进攻,我们是毫无胜算的。”

“陛下,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将所有的宝押在李互的身上。北祁人知道我们派人过去劝降,必定会认为我们放松了警惕。要是他们突然进攻,我们又毫无准备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洛帝点了点头,“边境的那几座城镇,朕已经秘密将所有百姓迁走,全数换成了乔装的士兵。表面上,我们有七万人驻守在边境,但加上乔装成百姓的士兵,我们有足足十一万人。预计北祁人共有十二万的兵力,过河时我们给他折损五万,到了城墙之下至少再给他折损五万。最后要是真的被他们攻打进城,即便不能大获全胜,也还能够抵挡住他们,给援兵留出时间。”

敷宗槿听后,侧头想了想,却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洛帝见他眼中似有犹豫,于是问道:“阿槿,你在想什么?”

“我在担心李互,”敷宗槿犹豫一阵,最终还是道,“我知道他是一位优秀的使臣,但他是郎潜的妹夫,陛下迟迟没有按照郎家的要求处置谢轲……我是怕事情会生变。”

洛帝坚毅的面容上生出一丝不忍,“说实话,朕真的不忍心处死谢轲。”

他踱步至地图的另一边,一边看着玄郊城的所在一边说道:“谢裘是辅佐过两任帝王的尚书,也是朕十分尊敬的一位老师。而且这一次丰州瘟疫,谢裘的儿子和儿媳都双双染病。在丰州这件事情上,皇家已经很对不起谢家了。朕实在不想再让谢家失去谢轲。”

敷宗槿微怔,“丰州的事……真的是陛下的意思吗?”

“就算不是朕提出的,到最后,朕也没有否决此事。”洛帝无奈地摇摇头,“若是班衍能得到他应有的报应,接下来,朕就要好好补偿谢氏的族人了。”

补偿……即使洛帝补偿,谢家的人就会好受吗?洛帝夺走的,可是他们家人的性命啊!敷宗槿心中有些难过,因为他最清楚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而接下来,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谢家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丧亲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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