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牡丹,开的团团簇簇,如今似绣,大多数都是些是“姚皇”、“魏紫”、“二乔”之类的名品,倒也衬得起皇后娘娘尊贵的身份。
楚雨霏缓缓走进雨馨殿,本就是借着赏花的缘由,一进门又看见众嫔妃陪着皇后叶赫婷在院子里正赏玩着呢,便对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道:“皇后娘娘难得雅兴,本宫就不劳烦公公通报罢了,以免叨扰了娘娘的兴致,本宫自行前去请安罢。”
远处站在殿前守着的,皇后跟前红人——雨馨殿的大总管小李子,见状,不由暗自感叹道,这个楚嫔娘娘当真是是知书达理啊。
许是感受到了小李子的目光,楚雨霏杏眸微抬,追溯过去,竟也略微福了福身,殷桃小嘴一张一合,看口型是在说“李公公”。
小李子微微一惊,忙伏下身去,就算自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也万万不能占了楚嫔的便宜。
楚雨霏嘴角微微勾起,望向远处,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众嫔妃软玉娇俏,莺莺沥沥,看起说交谈甚欢,气氛一片融洽。
白雪早就注意到了小李子的异常,跟着看过去,一见是楚嫔楚雨霏,忙暗地里偷偷示意皇后叶赫婷。叶赫婷转过身来,向楚雨霏微微伸手,柔和一笑。
众嫔妃也跟着皇后叶赫婷的动作望过来,本来无意惊扰众人的楚雨霏只好缓缓上前,接过叶赫婷的手,微微俯身行礼道:“楚嫔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叶赫婷点点头,仪态万方道:“楚嫔日后就不要行大礼了,有了身孕的人,一切从简,身子最重要。”复又想起什么,在人群中,找寻了片刻,“陈常在也是如此,说来你们两个日子也近,平日里无事多走动走动,有什么也大可以来问本宫,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泥。”
陈常在陈静从人群中走出,站在楚雨霏身旁,两人一齐向皇后谢礼。礼毕,楚雨霏转头看看陈静,对她笑笑,哪知陈静视而不见,直接转身。
还在寻常陈静便是如此,众人皆知她高冷不愿与人相处的性子,倒也不觉得奇怪了。虽说楚雨霏面上并无尴尬,但在内心深处,她一直都忘不掉陈静曾来找她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转身,目光孤傲,如一头孤狼,让人胆寒。
楚嫔复起,瑾妃高居不下,陈常在有孕在身,三人风头自然大盛,非旁人可及,其中尤以楚嫔楚雨霏最为矜贵。
然而,人人都明白。陈常在陈静贵在其有孕,她比楚雨霏日子早些,日后母凭子贵,前途便是不可限量。瑾妃蒋雪晴贵在其久得盛宠而不衰,但除了她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旁人都清楚,不过是其家世显赫的缘故。
楚嫔楚雨霏,不仅最得盛宠,肚子还争气,如今地位已是非寻常嫔妃而不可及。不过,楚雨霏可不这么想。如今她们三人最得盛宠不假,但其他二人早已结盟,自己恐怕日后是凶多吉少啊。
皇后叶赫婷见众嫔妃也不怎么多行步子了,便让小李子搬出一些软椅,让位分高些的嫔妃先行最下。不过,因为陈常在陈静已有身孕,特赐她也可以同坐下。
待众人稍事休息,私下开始有一句无一句的交谈时,皇后叶赫婷突然笑意盈盈的开口道:“既然今日众姐妹们这么给本宫面子,人来的都很齐,不日趁着这个是日子,宣读几个好消息吧。本来这些是应该皇上亲自告诉你们的,但你们也知道,皇上最近国务缠身,忙的很,就本宫代为公布了。”
瑾妃蒋雪晴突然冷哼一声,颇为不满的剜了楚雨霏一眼。然而,这个小动作马上就被淑妃看见了,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开口道。
兰贵人庄娴偷偷从后面移到楚雨霏身边,楚雨霏暗查道,心生暖意,将手不易察觉的伸向后面,紧紧地和庄娴握在一起,轻轻晃了晃,示意她不用担心。
“瑾妃就别在那阴阳怪气的乱哼哼了,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有何必强求呢,也不怕气坏了身子。”
“本宫好歹还有点儿希望,多多少少有个盼头,淑妃妹妹可……也罢,向来淑妃寻日里也无事可做,既然你愿意操心本宫,本宫就领你这个情了。”
瑾妃蒋雪晴毫不示弱,话语中好似没有听明白淑妃的话。蒋雪晴自幼娇生惯养,旁人从不会顶撞她,因此她讲话哪里还会顾得上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
“你们一见面就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有把本宫放在眼里么!”皇后叶赫婷厉声打断她们,方才脸上的笑容已经失去的一干二净。
然后,叶赫婷重重叹了口气道:“如今皇子们都还年幼,本宫终日已是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得个空闲,想叫姐妹聚一聚,一同赏个花,你们倒好,一点儿也不给本宫省心!还好皇上明鉴,心知本宫已是力不从心,从即日起便让颖妃,同本宫一起协理六宫。颖妃你可愿意啊?”
颖妃仿佛刚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一丝喜怒,她恭敬地答道:“臣妾愿意帮皇后协理后宫,望日后能为娘娘分忧解难。“
皇后叶赫婷点点头,欣慰道:“也就颖妃你这个性子,温和的打紧儿,难怪皇上愿意信任你。”
颖妃也不再言语,低着头,仿佛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皇后也不再追问,又转向众人继续道:“如今皇家子嗣还算茂盛,特将陈常在封为‘贵人’,以资嘉奖,望后宫众姐妹们,能够齐心协力,一同努力为皇上开始散叶。”
话虽是这么说,但众人的目光也不聚集在陈常在,如今的陈贵人身上,反而一个个都将头转向楚雨霏。
也是,明明楚嫔楚雨霏也怀有龙子,且更为得宠,为何皇上除了寻常里的赏赐,再无一点儿动静了。
坐在末尾的楚静秋最是见不得楚雨霏的好了,恰好此时楚雨霏略微难堪,楚静秋马上出言讽刺起来,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无辜的问道。
“皇上何时这般偏心了,明明楚嫔娘娘也怀上龙子,怎得只嘉赏陈常在,阿不,是陈贵人一人啊。”
楚静秋心思狠毒,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仅揭了楚雨霏的短,还一带羞辱陈静就算怀有龙子,位分仍旧卑微。
楚雨霏淡然一笑,柔声开口道:“静秋这么说就不对了,本宫能够怀上龙子就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怎还能奢求其他赏赐呢?”
楚静秋听到楚雨霏这般唤她名讳,立马气就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大声道:“你莫要这般唤我!”
方才还对楚雨霏说的话表示赞赏的皇后叶赫婷,对楚静秋不满道:“惠嫔,楚嫔本就是你的嫡姐,更何况后宫姐妹本就是一家人了,为何不可这般唤得?你何时能学会像楚嫔一般,知书达理。前些日子,你大闹雨馨殿,要不是看在错不在你的份上,如今你还应该被禁足在安宁居。你今日又要继续大吼大叫么?!回去立即将《女德》给本宫抄写三遍,不日便送过来!听到了么?”
楚静秋如此吃瘪,哪里还敢回话,再加上瑾妃蒋雪晴的目光中已经极度不满了,如今自己依附于她,又怎么可以不听的胡乱行事呢,楚静秋感到心中一阵悲凉……
瑾妃蒋雪晴自始至终没有接话,方才皇后叶赫婷和楚雨霏,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皇子、子嗣什么的,蒋雪晴心中仿佛有根刺,各的她生疼。
于是只听见蒋雪晴冷笑一声,也不管众人的目光,蓦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棵牡丹旁边,幽幽感叹道。
“今年这牡丹花开得倒好,只是品类选的次了些罢。”
蒋雪晴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到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楚雨霏默然觉得有些心慌。
且不说这牡丹花种在雨馨殿,品类能差的到哪里去?况且众嫔妃尚能识些花类的都知道,这些牡丹花已经极品,何在次了些可说?
皇后叶赫婷一向细心,见无人询问,觉得有些冷场,便开口接茬道:“瑾妃这又是何出此言呐,今年牡丹花开得好,内务府特地寻得名贵品种,种了满后宫,皇上见了也是十分欢喜。”
蒋雪晴也不回头,疑惑道:“难道众姐妹竟无一人看出来么?这牡丹虽好,只是粉色一色终究登不了大雅之堂。还不如了旁边的芍药,虽非花王,却仍旧开得如火如荼,嫣红夺目,这才是大方的正色呢?”
待瑾妃蒋雨晴言毕,众嫔妃心里都是“咯噔”一声,虽不敢言语,但目光已经复又转回到楚雨霏身上。
楚嫔楚雨霏现在是后宫中最得宠之人,且一说瑾妃蒋雨晴刚好提到芍药,谁一想都是楚雨霏那个已经按四妃标准所改建的芍药宫了。
楚雨霏很是无奈,自己本无心哗众取宠,怎知今儿个人家却一点儿也不放过她。
众人还是惊愕之时,只听楚雨霏缓缓开口道:“臣妾幼时曾学过这样一首诗,刚好也称今儿个的花景,想与大家分享一下,不知大家可愿意一听?”
皇后叶赫婷略有深意的望着楚雨霏,默默点头,示意她继续。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皇后叶赫婷听完,微微点头道:“唯有牡丹真国色,不错!芍药花再红终究是妖艳无格,不及牡丹国色天香。楚嫔这见解到与本宫十分合得来啊,有时候古人说的并不无道理的。楚嫔你说是么?”
“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也是这样想的!”楚雨霏起身福了福身,才坐下道,谦卑之色众人尽收眼底。
楚雨霏复又开口道:“臣妾还以为,花便是花,颜色便是颜色,纵然花有千百种形态,但颜色不外乎是花红柳绿,赏花需赏花的品格。芍药自古被称为”无骨花“,它的叶子一落地便会枯萎,可牡丹确不会,着实是更讨喜些啊。不过说起颜色,臣妾今儿个趁着赏花之日到趁了个喜头,头一次穿粉色。”
说着,楚雨霏抬起手,捋了捋袖子,好像在示意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