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笔钱,光是数也得数上一整天吧,那丢钱的人记性该比金鱼还差,否则根本说不通。他怀疑这钱是故意放在这里的,刚才那男人肯定有问题,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钱交给警察。
孟想为什么没动据为己有的念头?
一来他人品不错,自幼就是拾金不昧好儿童。二来日本公共区域内全面覆盖监控设施,可以说天罗地网滴水不漏,做了坏事很难不露行藏。他拎着沉重的提包跑出卫生间,见附近人来人往,携带巨款出行十分恐慌,又出于戒慎心理,觉得应当把钱交给靠得住的警察,不然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如何说得清,这里离常光寺交番不远,那边的警员都是熟人,保险系数比较高。
他在车站口担惊受怕等到顾家父子,抱着提包钻进后车厢,急催:“快,直接去常光寺交番,我捡到要命的东西了。”
顾翼见他脸青面白的,为缓解紧张,凑趣道:“捡到什么了,该不会是核弹头吧?”
“是钱,满满一箱子的钱,多半有一两亿。”
驾驶室里的父子俩头碰头地望过来,顾卫东说:“那是得赶快交给警察,这么多钱,失主该多着急啊,小翼快开车,超近道走。”
孟想听他第一反应就是上交,丝毫没动歪脑筋,欣慰地想这位岳父身负巨债还不为贪欲所扰,真是好样的。
交番里有三名值班警员,芥川秀一也在,当孟想说捡到钱,将大提包搬到办公桌上当着他们的面拉开拉链时,山堆似的钞票惊得他们目脱嘴歪,管事的老警员连忙关门,请孟想坐下作笔录。
孟想叙述了捡钱经过,说自己发现这些钞票后立刻关闭提包,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多少钱。
期间芥川插话问:“您怎么想到把钱交来这里,而不是就地交到车站管理处呢?”
孟想说:“这笔钱数目太大,那个跑掉的男人行色又很可疑,我怕背后有重大案情,会给自己惹麻烦,觉得交给自己信任的警察比较保险。”
听他说出“信任”这个词,芥川的脸明显红了,不知是不是羞愧,当即立正行礼说:“您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处理,这么重的箱子一路提过来真是辛苦了。”又向长官建议将案子转到本部去,得到批准后亲自驾驶警车将钱和报案人送到东京都警察厅备案。
做好笔录登记后经办警员对孟想说:“您捡到钱以后第一时间上交警方,按法律,这笔钱如果不涉嫌犯罪案件,失主来认领时应该向您支付10%的报劳金,我们刚刚清点过,那笔失金总共是一亿五千万,也就是说您将获得一千五百万的酬金。假如超过三个月无人认领,这笔钱就会归捡到者所有,这段时间内请您保持电话畅通,以便我们能及时联系上您。”
运到时来,铁树开花,孟想上个厕所居然上出了1500万,天上掉馅儿饼算得了什么,他这掉得分明是金砖,24k!
与此同时他还知道了“好事不出门”的说法并不可信,不到三天他捡钱的消息就传得方圆几里人尽皆知,去医院探望野口时这足未出户的病号也全须全尾地了解了详情,替他乐呵。
“1500万可是一大笔钱啊,就算交了税金也能剩不少,要是三个月后失主不出现,那一亿五千万都是你的了,到时连税也不用交,直接成大富翁啦。”
孟想不敢起那饿虎吞羊的心,白捡1500万已经是参天之幸,他和顾翼合计好了,等拿到这笔报劳金,先还了莉莉的债和老家的购房贷款,用剩下的钱去北海道旅游,实现他们的薰衣草蜜月计划。
警方发出招领通告,过了一周真正的失主仍未现身,孟想也不着急,就是放春假空闲时间太多,他闲不住想再打份临时工,跟野口聊天时偶然提及,野口说:“你不用瞎折腾了,我因为受伤住院没法做生意,乐村一下子歇业半个多月,这还是四十年来头一遭呢。老顾客们该不习惯了,你想找事做,不如和翼君替我开门营业,在我出院之前这段时间的利润全归你们。”
老爷子想出这个点子是知道孟想厨艺好,并在乐村帮过忙,有掌勺能力,顾翼又是乐村的伙计,聪明干练熟悉经营守则,二人联手足够支应。
孟想和顾翼一商量,觉得此计可行,筹备两天重新开业,野口事先将炸猪排的诀窍教授孟想,日本人的饮食文化比起中国差得远,孟想在家受过精深培训,这点雕虫小技不难掌握,研究透彻后加以练习,把菜单上的种类挨个试制一遍,请顾翼和阿橘品尝,两位评委都打了高分,说味道和野村亲手做的差不多,相信顾客们也会满意。
果然开店后一切顺利,乐村是当地的人气餐厅,闭门半月顾客甚是想念,一朝恢复营业,生意十分火爆。顾翼聪明伶俐,接待客人忙而不乱,孟想手脚利索,出菜效率高,几天下来更是熟能生巧,把个夫妻店张罗得有模有样。
周末他们迎来一位远客——徐灿从大阪上京实习了。
这天孟想顾翼在下午两点结束营业,开车去车站接他回家安顿,因事先征得了莉莉同意,有现成的客房给他住,实习单位也是他自己联系好的,别的不用多操心。晚上小两口请他去大江先生的店里吃寿司,顺便联络感情。
徐灿和孟想原是认识的,也听熊胖细说过他和顾翼的事,初次见面并不陌生。顾翼也从孟想那里粗略了解过徐灿的为人,见面后觉得这苏州小哥温柔文静,举止稍显腼腆,但性情言谈都憨厚可亲,和熊胖的滑头狡诈正好相反,不说鲜花插牛粪,也是百灵鸟配黒老鸹,明白人瞧着有点可惜。
三人点了烧酒,在欢快的氛围中孟想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舌头渐渐不听使唤,口音里的川味更浓了。顾翼跟他处久了,已习惯川普,可眼下听他走调越来越严重,便抓住他拿酒瓶的手腕挤兑:“别喝了,人家徐灿都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想让我们专门给你找个翻译吗?”
徐灿笑道:“没关系,孟想不想说普通话,直接说成都话也行,我经常听熊凯用成都话跟父母和老乡通电话,早就没有听力障碍了。而且还觉得成都话听起来特别可爱呢,像演小品一样。”
顾翼打趣:“你是说很搞笑吧,哈哈哈,我也觉得他们成都人说话自带喜感,女孩子说还蛮可爱,男的一开口就显得特别鸡婆。”
徐灿怕孟想不悦,连忙纠正:“也不能说鸡婆啦,就是很温柔细腻,比典型的北方男人有耐心,又不像典型的南方男人那么小气,总之很招人喜欢。”
顾翼笑落筷子:“你太会推销成都男人了,以后专门为他们开个婚介所吧,一定不愁业务。”
孟想酒兴正高,被徐灿恭维得忘形,脱口夸扬:“徐灿就是好啊,又温柔又懂事,难怪熊凯那么喜欢你,比起林畅,你就是个小天使。”
他没事乱开腔,使气氛急转直下,餐桌上的笑声霎时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徐灿警惕地望着他,犹如发现天敌的小白兔。
“那个……林畅是谁啊?”
孟想像皇帝出巡遭遇刺客,顿有天下大乱之虞,祸事面前他急中生智地朝后一仰,假装没坐稳摔落椅下,借机匍匐拖延时间。顾翼扶他起来,明令禁止他再碰酒杯,孟想见徐灿仍朝自己瞪着无邪的大眼睛,情知躲不过去,只好以谎言挡驾。
“哦,那个,就是我们以前一个高中同学,原本跟我们关系不错,后来好久没联系了。”
他不习惯撒谎,慌张下又去摸酒杯,顾翼照他手背使劲抽一记,递了杯玄麦茶给他,却没对他的伪劣说辞做出任何反应。
徐灿笑道:“看你这么紧张,怕不是熊凯以前的交往对象吧?”
玩笑的棉花裹着试探的针,孟想反射性回避:“不是,其实……唉~其实只是熊胖单相思,人家对他根本没那意思。”
知道完全否认会适得其反,他改用避重逐轻策略,好在徐灿心思单纯,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孟想手心冒汗,酒也吓醒了,庆幸补漏及时,否则自己就成了卖友小人,今后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然而他只知徐灿天真烂漫,忘记身边还有只心眼多多的小狐狸,是夜顾翼在被窝里升堂审案,软硬兼施地逼他招供。孟想原以义气为重,怎奈笨口拙舌挡不住老婆机巧贵速地套话,破绽越露越多,最后只得如实招供。听说熊胖除徐灿外还别有外室,顾翼怒道:“这人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啊,我最讨厌这种自命风流,妄图左拥右抱的家伙了,简直是文章翻版嘛,这种人不绝交,是要留着过年吗?”
孟想不敢跟他提这件事,既是为朋友遮丑也是怕给自己添乱,支吾道:“他是做得不对,可我看他对徐灿林畅都挺真心的,可能真是迫不得已……”
顾翼冷笑:“真心?我看他只是满足个人贪欲,真心埋在地下还没发芽呢。”
“嘿嘿~”
“嘿个头呀,包庇人渣,还为他辩护,你该不会跟他是一路人吧?”
孟想爬起来大呼冤枉:“我怎么会跟他是一路人呢,为这事我不知和他吵过多少回,绝交都翻来覆去闹过好几次了,可是没办法,他这点习气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打死改不掉,就跟歪脖子树一样没法矫正。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不理了,可他毕竟是我十几年的好朋友,在我困难时帮过我很多忙,我不能不记恩啊。他在爱情问题上犯了错误,但在友情方面没有对不起我,站在朋友的立场看,我只能劝导他。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为人处世应该宽以待人,要是因为他劈腿就跟他断绝朋友关系,未免太偏激了。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对我产生误解,以为我是故意替他隐瞒,协助他欺骗别人,那对我来说可是不白之冤啊,如果你为此逼我跟他绝交,我就更是狗钻篱笆,两头受夹了。”
顾翼顺手拧他一下:“行了行了,罗里吧嗦,说穿了还不是在为自己找理由,我不是控制欲强的人,不干涉你交友,你舍不得你的好哥们愿意帮他捡烂摊子我也不拦着,但是等将来出了事,你被连累得左右不是人的时候,我非但不会帮你,还要站在一旁尽情看笑话,看你们这对狐朋狗友怎么收场。”
他说完翻身睡觉,将棉被裹得紧紧的,孟想想掀开一条缝也不能,无奈之下另外找了床被子,谁知刚睡下顾翼就使劲朝他这边挤,让一分,他就进一分,没几下便将他挤落床下。孟想知道他存心整人,气得一蹦而起,凶巴巴吼叫:“想挑事吗?惯得你脾气了!”
顾翼左手支头冷艳微笑:“你不是刚说为人处世应该宽以待人吗?这点气量都没有啊?我今晚就想睡个滚筒觉,你嫌挤上我脚底下睡去。”
孟想被他呛得做不得声,他现在爱他疼他,也就有些让他怕他,一式一样贯彻了成都男人的耙耳朵主义,真个抱着棉被蜷到床角。可是顾翼安心得寸进尺,竟变本加厉地将右脚丫按到他脸上,脚趾直接往他嘴里送。孟想火冒三丈,抓住他的脚狂挠脚心,痒得他乱踢乱笑,再顺势从被窝底下钻进去牢牢压住,咬着牙笑骂:“小浪蹄子,叫你不老实。”
顾翼刻薄顶嘴:“我就不老实怎么了?天气很快热起来了,我正寻思给你做顶绿帽子遮遮荫呢,反正你觉得劈腿很正常,那就别搞双标,自个儿也来尝尝当冤大头的滋味。”
他的尖牙利爪好像天生是为孟想准备的,叫他又爱又恨哭笑不得,捏着他的脸蛋说:“你当真是个难缠的主儿啊,要是女的,肯定是个逼男人喝洗脚水的泼妇。”
顾翼被他的脑洞逗笑:“泼妇怎么了,你还指望我逆来顺受三从四德啊?这念头你只能做梦时想一想,还要小心别说梦话叫我听见,不然~哼哼~”
“不然怎样?难不成你还想谋杀亲夫?”
“呵呵,杀了多可惜,去商店随便买根按、摩、棒也得几千上万呢,您说是不是?”
顾翼妖里妖气打拉结合,孟想被挑逗得浑身燥热,忍不住要做法降妖,扯开睡裤掏出硬邦邦的玩意儿在他肚皮上敲打两下。
“按、摩、棒?老子这可是金箍棒,看不捅得你这只狐狸精哭爹叫娘!”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