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军离开府邸的时候,赶来参加家宴的司冥一族都被请到安全密室,聚集在一起。
裂谷城正在发生的事,他们都耳闻目睹。
这座城将要发生的事,他们都可以预见。
不管是宗室,还是旁系支脉,都不乏热血青年。
这些年轻人乔装打扮,混迹在近卫军,不惜违抗家法也要做点什么。
那具卷轴上成千上万个名字,是埋藏在裂谷城的成千上万个烈性火雷。
一旦炸开,足以摧毁这座城,到时势必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宗室号令全城的军力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守护关系裂谷城命脉的诸多重地,控制全城的交通要道,声势浩大,看似掌握了绝对主动权,呈现出压倒之势,实乃无奈之举,而且始终没有去动那些名字出现卷轴上的人。
市民都被赶进自家屋里,禁止外出。
没来得及回家的人,以及路边的流浪汉和流浪的猫狗,都被强制塞进最近的避难所。
很快,街上除了兵士,再没有其他活物。
他们排成队列,整齐地站着,不动也不动,一个个前所未有的凝重。
肃杀之气透体而出,凝结在一起,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这个时候,连苍蝇都不敢冒头。
地下城静如地下坟墓,谁都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
……
在那别院,司冥怀安拒绝了宗室的邀请,没有去安全屋避难。
蔡伯陪着他站在院子里。
待管事和侍女仆从都走了以后,司冥怀安薄笑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父亲当年为何拒绝回归司冥一族,后来还坚决反对让小真去学宫。”
蔡伯道:“老爷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司冥怀安凄笑道:“蔡叔,你知道吗,小真今天献祭了九道神识。”
“两位少爷不会有事的,没有人能够留得住他们。”蔡伯老泪纵横,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可不一定!”
回答蔡伯的,不是司冥怀安。
院里突然凭空多了三个人。
他们身形十分高大,最矮的那一位也比蔡伯高出半个身子。
这三个人一出现,院里的灯光都暗沉了下来,周围的空气更是冷得出奇。
他们披着灰色斗蓬,用兜帽遮住脸面,浑身散发着非人的气息,白雾缭绕,阴森恐怖。
司冥怀安和蔡伯一眼就认出他们来自哪里,面面相觑,心头骇然不已。
说话的那一位手拄一根长杖。
这长杖像是寒冰铸造而成,晶莹剔透。
此人挥手掀开兜帽,露出了自己的面目。
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也没有眉毛,整个眼球都是黑色的,肤色乳白,面容的线条却很柔和,毫无瑕疵。
他向司冥怀安和蔡伯颔首致敬,很诚恳地表示歉意,道:“冒昧造访,还请怀安大人和蔡大人见谅。”
说话的同时,他展现自己的强大气势,向司冥怀安和蔡伯施压。
司冥怀安和蔡伯相视一眼,放弃了突围的冲动。
单是这个人,他们合力而为都没有把握取胜。
况且这院里还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摆设。
彼此的差距实在太大,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司冥怀安心灰意冷,感到绝望。
这三人的到来,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为谁而来,偏偏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在手持长仗之人的右边,是他们中最矮的那一个,正在操持悬浮在面前的沙盘,聚精会神,一丝不苟。
沙盘里的细沙自然不是冰雪化去后出现在贝落之海滩涂上的那些普通沙子。这些白色的细沙在此人的操控下,不断起伏,呈现出一幅幅繁复的图景,晦涩深奥,没几个人看得懂。
此外,三人中最高的那一位背负一柄巨剑,将手肘搭在挂满冰菱的屋檐,好整以暇。
这人身材妖娆,凹凸有致,尤其是胸前挺拔,应当是个女子。
她腾出一只手,掰断一根冰菱,送入口中咀嚼,望着码头方向,翘首以盼。
城里的士兵此时正向码头方向蔓延。
在那附近,有一家客栈,以秘制的银岸鲈鱼闻名天下。
而此时,客栈里的伙计刚好将一份烧好的银岸鲈鱼端出厨房,穿堂而过,送到木流面前。
木流垂涎三尺,急不可待,银岸鲈鱼一上桌,他便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腹肉,沾上酱汁,送进自己嘴里。
“味道怎么样?”司冥道华问道。
木流暗运真气,待完全消化以后,又回味了一会儿,不住地点头,赞道:“不愧是店家的招牌菜,比我做的长须龙仙还好吃。”
兄弟二人的故事,正是从长须龙仙开始。
木流随口一句话勾起了司冥琴真很多回忆。
“是吗?”司冥琴真微笑道:“我尝尝。”
说完,司冥琴真提筷,夹起一小片鱼肉送进嘴里细细品尝,道:“确实比你做的长须龙仙好吃。”
有些话,自己说出来是自谦。
别人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被司冥琴真贬低,木流心里有所不满,没好气地嘟嚷着:“我又不是厨子。”
司冥琴真笑了笑。
可他温柔的笑容凝固了下来,像是被定格在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司冥琴真的意识一片空白。
而这时候,一个跑堂伙计不早也不晚,恰好路过司冥琴真背后。
于是,司冥琴真背上多了一把用来切割牛排的小刀。
此时木流的话刚落定,嘴型还保持着嘟起的形状。
但他的应变能力非比寻常,一有察觉,整个人下意识地跳起,隔着一张桌子挥拳劈向跑堂伙计!
不过他的剑更快。
剑光一闪,跑堂伙计的脸上便多了一条线。
这条线很直,是斜着的。
有腥红的血液从这条线溢出。
紧接着,木流的拳头落在了这个跑堂伙计的胸口心脏位置。
“嘭”的一声,有东西破体而出!
六年之前,木流就有碎石之力。
在炼出魂躯之前,人族的肉身再怎么强悍,也没有岩石那么结实。
进来这家客栈之初,木流便探知到店里的伙计和食客只是一些不起眼的普通人,绝大多数还没有炼出魂躯。
这个突然发难的跑堂伙计也不例外。
这样的修为,根本无法承受木流的全力一击。
跑堂伙计并没有被一拳击飞,此时仍停留在原处。
但是他的胸腔被木流一拳打出一个大洞,血肉模糊。
随后,他的上半截脑袋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