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沐回头,平静地看着容华,道:“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是被你亲手杀死的,还记得吗?”
容华陡然僵住,心有沟壑万千,他却不能成言。
辛沐继续说:“不必这样看我,我没想伤你,可你偏要纠缠不休。”
容华的嘴唇不停的颤抖,半晌之后他终于张开了嘴:“是我自讨苦吃,你说什么我都该受,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伤害这个孩子,大夫已经说过,若是堕胎的话,对你的身体伤害极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伤害自己。你若是下了决心,我也下了决心,你恨我一辈子吧,我必须要这么做。”
辛沐被弄得有些烦,继续说:“国公爷,我这一辈子还有许多事要做,怎腾得心出来恨您。”
辛沐顿了顿,接着背过身去把手放在腹部。虽然现在还很平坦,但辛沐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在成长。这时候辛沐才终于想清楚,哪怕容华今日没有突然出现,他也无法杀死那个孩子,他不了手。
容华正要开口时,辛沐便打断了他说:“我的确是草率,现在我不喝这药了。但这与你无关,你可以不再纠缠。”
容华又是一愣:“你……”
辛沐道:“我没必要骗你。”
容华那颗悬在空中等待凌迟的心终于能稍微落回肚子。他数度哽咽,终于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要你也不伤害你自己,不伤害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此时辛沐突然张口似乎是要说什么,容华便立即出声打断:“除了让我离开你。”
辛沐抬起眼皮瞄了眼容华,说:“那你现在出去。”
容华轻笑一声,继续说:“我明白你不想看见我。我也可以不出现,尽量不讨你的嫌。但……我想,你不要拒绝我的照顾。”
辛沐根本不答话,容华也知道再待着就是自讨没趣,深深的望了辛沐几眼,这便走了出去。
容华关上门,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到那里一阵阵泛凉,辛沐那些冷漠不近人情的语言还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响,他知道自己是活该,知道自己曾经是个混蛋,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即便如此,他的心也还是肉做的,仍旧不切实际的期望着辛沐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
可现在看来,希望是如此渺茫,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想,至少现在得到了辛沐肯定的答案,确定辛沐舍不得真的伤害那个孩子。
曾经容华错过,但他绝不能让这个孩子再出事。因此虽然他信了辛沐但必要的防范却不得不做。他稍微安排了一下,将自己带来的所有人都安排去保证辛沐的安危,又分别给厨房下人大夫等等一一分别做了交代。可即便是这样,容华心里仍旧充满了不安和后怕。
而独自守在房中的辛沐也同样觉得脊背发凉。越想心越觉得不可思议,他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可怕的决定呢?此刻他捂着自己的小腹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我不能伤害他,他不是别人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
每过去一日辛沐都会觉得那个孩子在他的身体里长大了一些,他对那个孩子的期待就又要多了一些。
日子一天天的过。容华将辛沐的饮食起居,一切都安排的非常妥当。他以一种无赖又霸道的方式,强制性地把辛沐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而他知道辛沐烦他,便一次也没有出现自讨没趣,于是他强制性照料辛沐连拒绝都无从拒绝。后来辛沐便不再管他,也的确是抽不出多余的空闲来思考关于他的事。
辛沐不用见到容华,不用与容华争吵,日子过得平静,但辛沐能感觉到容华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自己,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即使他没有露面,辛沐也觉得他对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关心期待是如此炙热。
辛沐遵照大夫的嘱托每日在院中后花园散步,这日散步时不小心踩到了石阶上的青苔,身体微微一晃便有人立刻从后面飞身上前扶住了辛沐。他一只手扶着辛沐的腰,另一只手绕到前面去扶着辛沐的肚子,辛沐的身体立刻就稳住了。
不用回头辛沐也知道那人是容华。
短短的瞬间之中,容华竟然觉得辛沐肚子中的那个小东西似乎和他有某种感应。
这是辛沐的孩子。容华欣喜地想,这是我们的孩子。
由于情毒作祟,辛沐一向是不反感容华的身体的,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容华这样抱着他,非常温暖舒服。一时间他没能立刻将容华给推开,二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着。
过了一会儿,容华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你没事吧?没吓着吧?”
辛沐也反应了过来,略微挑眉,问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容华有些尴尬,也不好承认自己一直偷窥,于是便支支吾吾地说:“我刚好刚好经过这里。”
辛沐没戳穿他,并且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容华给推开。
容华并不知道辛沐是因为情毒的原因才对他的身体有依赖,心里立刻又燃起了希望,他顿时大喜过望,这些日子以来心中的委屈突然间都全部消散。尝到了这一点甜头,辛沐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二人之间难得有这样平静的一刻,容华希望能长久一些,可就是偏偏有人不长眼的来打扰他们。
一个侍卫匆匆赶来,急忙对容华行了一礼道:“国公爷,府中传来一封急信!”
见到有人出现,辛沐便立刻将容华给推开,转身兀自往前走,容华转过头愤愤的盯着那侍卫,恨不得抽他。
可那侍卫仍旧憨厚地举着信,一脸的焦急。
容华将信打开。
国公爷台鉴,敬启者。近日整理余徒儿为故忠勇公差遣时所作医笺,惊觉有异,恐故忠勇公之薨非命数,实人为也。此事事关重大,信上不便细说,请国公爷速归。敬上。心远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