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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就在这小厅中的软榻上围成一个圈儿落座,加上至真正好四个人,其余的奴婢便在旁边伺候着。容华把规则讲了两次,这便开始了第一局。
骨牌并不复杂,但对于尔及阿托这种活宝来说,容华尽管一直让着他,他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开头的几局都是他一人输,容华还是悠着在他的小胖胳膊上抽,还是把他的胳膊给抽红了。
尔及阿托完全不会生气,倒是十分会活络气氛,玩得很是起劲儿,几局之后,辛沐也很是熟练地掌握了规则,居然赢了一局,容华输了他六点。
容华看着他,露出赞赏的微笑,道:“三王子真是聪明,只玩了几局就上手了,还会如此利用规则制胜。”
辛沐道:“侯爷承认。”
“那之后我便不再让你。这次就让你抽我,一会儿,我可得赢回来。”说着容华便拉开袖子露出小臂,把内侧朝上对着辛沐。
辛沐当然不会真的抽他,便只用那银筷子象征性地在他的手臂上轻轻点了六下。
容华笑道:“三王子用力便是,反正一会儿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么轻,可是舍不得?”
辛沐再次忽视了容华递过来的秋波,道:“王爷不必手下留情,本就是赌局,也应当认真才是。”
“那好,那我便不再给各位留面子。”
言罢,众人便开始重洗骨牌,开始了新的一局。
从这一局开始,容华便不再有所保留,不管辛沐多聪明,也不可能和他这种纨绔子弟比这些消遣。于是从掷骰子开始容华便用了技巧占了先机,容华完全掌控了这个牌局,很快这一局结束,容华算准了,至真与尔及阿托不输不赢,辛沐输了一点。
容华捡起银筷子晃晃,对着辛沐眨眼睛道:“三王子,抱歉了。”
辛沐没什么表情,伸出左手,挽起了袖子,莹白的小臂就露了出来。
尔及阿托立刻心疼地说:“侯爷,你且轻些,别打坏了。”
容华没回答他的话,倒是伸出一只手把辛沐的胳膊给拉了过来,然后另一只手扬起了银筷,利落地下手,“啪”的一声,那嫩生生的胳膊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嗯……”辛沐突兀地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吟,那仿佛被冰冻住的表情再这一刻陡然出现了裂痕,他面颊变得通红,眼中甚至有些水雾漫起。
被容华抽到的皮肤又麻又痒,倒不是有多疼,但就是让人受不了地浑身发颤,辛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当即便满心惊惶,目光闪烁地看着容华。
“哎呀,可是抽疼了?”尔及阿托猛地站起来就想去拉辛沐的手。
容华眼疾手快,一筷子打在尔及阿托的手背上,让他吃痛地收回。
“干嘛啊你……”尔及阿托有点委屈。
容华拿着筷子轻轻地在桌上敲,慢悠悠地说:“并不是很疼,我知道分寸,方才三王子才说了既然是赌就要认真的,可不会这样被抽一下就食言吧?”
至真这个小机灵也立马帮腔道:“侯爷不会把人给抽疼,只是看着红而已。不过若是三王子受不了,小人这便去给您拿点消肿止痛的药膏。”
说着至真便作势要起,辛沐摇头道:“不必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辛沐再多说倒是显得自个儿矫情,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道:“其实是不疼的,侯爷尽兴就好,继续吧。”
容华挑眉轻笑,放下银筷又重新洗牌。
但辛沐这会儿心里还有点慌。虽然是不疼,但这比疼更让辛沐害怕,这感觉太陌生了,辛沐从来没有体会过,他总觉得被容华那么抽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可就究竟有哪里不舒服,也实在说不上来。辛沐只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出脑子,专心在下一局里。毕竟比起容华没完没了地找话和他硬聊,玩这个游戏能让容华闭嘴,辛沐觉得挺好的。
在辛沐并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容华和至真交换了一个眼神,至真有些嗔怪,容华则满脸都是得逞的笑意。
方才辛沐的种种反应,让容华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
容华可是风月老手,他故意用了床笫之间助兴的小手段来逗辛沐,那一下抽的非常有技巧,并不会让人疼,反倒是会勾得人痒痒的,辛沐没尝过这种滋味,当然会被吓得不轻。
那无法掩饰的慌乱不安,让辛沐本就明媚的脸更为生动,看得容华心里不住地冒坏水,更想欺负这不谙世事的辛沐。
于是下一局,再下一局,一连四局,容华都一点儿没有让着辛沐的意思,每一局他都把控地很好,辛沐永远输给他一点。
于是这一连五局,容华便那么无耻地抽了辛沐五下,这五下抽的是相当有水准,就是算那些什么手段都见过的小-倌怕是也受不住要浪-叫出来,别说这从未与人亲近过的辛沐。
他不知该是多难受,能强忍着在容华抽他时不叫出声来,已是十分有定力了。
“哎呀,可是有些疼?”容华似笑非笑地问。
辛沐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胳膊上被抽出来五条红痕,身体也在发热,额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渐渐察觉了不对劲,但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他偷偷观察了容华的表情,见对方根本没有一点儿不正常,便觉得是自己没见过世面,也许这也是他们汉人某种厉害的武功,会让人这般难受。
再怎么样,容华应该也只是开个小玩笑。辛沐想着,他不过是方才输了我六点,公子哥的脾气上来,心中气不过罢了,不至于是真的要害自己,若是自己反应太大,倒才是真的出丑。不如忍一下,让他赢过这六点,他也当不会胡闹了。
于是辛沐只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压着心脏狂跳和身体燥热的不适感,继续下一局。
一局结束,果不其然,又是辛沐输了一点。
但这应当能解脱了,辛沐如释重负,把胳膊伸出来,轻轻喘息着。
容华拿起银筷,盯着辛沐的胳膊说:“都这样了,我有些不忍心下手啊。”
尔及阿托跳起来,着急地说:“别抽了,多疼啊,侯爷你也真是,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可不许再抽了,让我来代辛沐受这一下,或者你换个彩头,不管怎么说,可不许你再抽他一下。”
至真也说:“是啊,侯爷,您看看,这白嫩嫩的胳膊都被您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您换个彩头吧。”
“这样啊……”容华做出苦恼的样子来,拉起了辛沐的手腕,皱着眉。
辛沐正想开口说让他再抽一些也无妨,突然容华就俯下了身子,在辛沐被抽红的腕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而后他抬起头,眼含着这一春所有的暖意,轻柔地对辛沐道:“这样可好?”
霎时间仿若空气和时间都凝固了起来,辛沐只感觉被吻到的地方如同烈火焚烧一般滚烫,然后那滚烫把全身都给点燃了,烧毁了辛沐的理智,让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木头美人,全然傻掉。
而这罪魁祸首已放开了辛沐,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满眼都是笑意。
直到这一刻,迟钝的辛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容华这是在当众调-戏他。
作为药人的十年来,辛沐学会了无数种压制情绪的办法,但此时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从未有人这么对待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才是合适的,他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茫然无措到了内心惶恐的地步。他的眼瞪大了,不安地盯着容华,带着些许哭腔,颤抖着开口:“你……你……”
“你可是生我的气了?”容华伸手想要去摸一下辛沐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但辛沐就要触碰到时,辛沐猛然反应了过来,他不敢再让容华碰自己一下,于是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顾不得容华的身份尊贵,顾不得君上的交代。
他很害怕,只想躲起来。
而后,辛沐便逃走了,那匆忙的背影似乎都还在诉说着他的羞愤。
而此刻在一旁看着全程的尔及阿托更是目瞪口呆,只等辛沐都摔门而去,他才被惊醒。
反应过来的尔及阿托气得眼冒金星,当时就跳上了桌,指着容华气急败坏地道:“你……你……你竟然调-戏他!”
容华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翻了个白眼道:“你才看出来啊?”
尔及阿托怒道:“我说了我要他的,你为何要与我争?你明明答应……”
“我可没答应你,一向都是你自说自话罢了。”
尔及阿托说不过,顿时气得更加无法理智,他当即抽出自己腿间的匕首,准备和容华打一架。他的动作容华全部看在眼里,但容华依然是好整以暇,躺着没动弹,只是轻描淡写地伸手把至真给拉倒了自己身后。
这蠢胖子,也倒是个情种,容华想,拿他的家国父君开玩笑,他都不生气,倒是为了美人能冲冠一怒,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一众奴婢吓得尖叫逃走,尔及阿托的随从猛扑上来,进行每日都需要做的重要工作,那就是捂住这小祖宗的嘴,抱住这小祖宗的腿,防止他做蠢事。
一随从小声在他耳边说:“我的殿下啊,您可别惹事了,那可是□□封的平安候,越国公府的人!”
这几句话让愚蠢的尔及阿托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不再试图冲上去,停下来僵硬地站着,在心中权衡利弊。
容华便一直看着他。
许久之后,尔及阿托总算是想好了,不敢伤容华,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嘴上讨便宜,叫嚣着说:“你再也不是我的兄弟了!我本当同你决斗,但这是在昭月,这是昭月王的寿辰,我为了顾全大局,便饶了你这一回!但你休想从我手里抢走辛沐!”
容华对他说的那么长一串毫不在乎,根本都没有多看他,而是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站着,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才在尔及阿托耳边低语的侍卫,沉下声冷冽地道:“我不是什么平安候,也不是什么越国公府的人,我就是容华。”
言罢,他便带着那一身冷气,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