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好了墨,又用左手在纸张上写了一会熟悉熟悉。
龙飞凤舞的字体渐渐收敛,变得中规中矩。
一会碧螺在门外敲门:“毕姑娘,能进来吗?”
毕菲纤停下手中的毛笔,顿了顿,说道:“我已经歇下了。”
碧螺又说了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毕菲纤想自己的字体在丞相府除了碧螺看过,其他人压根没见过。
所以,这事如果做得好,绝对不会被人发现,而且还能让凌向月身败名裂。
想着想着,她紧紧握着毛笔的有些颤抖。
不是她愿意做这么小人的事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最后及至半夜,她才满意的看着手上的长纸条。
上面中规中矩的一行字。
案上一堆废弃的纸团,毕菲纤处理掉他们,一点印记没留下来。
只在身上揣了那张纸条。
总会有有机会的时候。
毕菲纤心思复杂的睡去。
……
翌日,有人来请毕菲纤去舅舅家里。
毕菲纤疑惑,舅舅自从她来到京城后,还没有请她到他家里去过,如何今天会请她到他家里?
尽管如此,她还是去了。
回来后便脸色隐隐有些委屈。
舅舅竟然要她拉下脸来去讨好萧奕北。
那个人渣她怎么拉得下脸去讨好他?
门都没有。
想到萧奕澈,她心里又是一痛。
他大概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舅舅说的不靠谱,看来她只有做最后一搏了。
她去找萧奕北。
“世子爷,毕姑娘在外面说有事找你。”
萧奕北正在用早膳食,闻言搁下手中的汤勺,直截了当的说道:“让她滚。”
那下人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顶嘴,便自行下去回复毕菲纤了。
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毕菲纤还等在萧奕北在丞相府的院子外。
“世子,我有话跟你说。”
毕菲纤咬了咬唇,拉长了脸如是说道,在外面等他已经是放下了自尊了,若是他还不理会她,那么她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他。
萧奕北懒懒散散的正带了两名心腹出府,见毕菲纤堵上来,他眯了眯眼,像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她是谁。
“滚开。”他神色冷淡的说道,声音很轻,但也很冷。
毕菲纤眼中一闪而过愤怒,被她压了下去,抿了抿唇:“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萧奕澈捻了捻眉心,暴戾的气息从身周散发开来,冷着眼扫了她一眼,然后从旁穿过,头也不回的离开。
毕菲纤咬咬牙,面子已经丢了,再丢也没什么。
于是她又追了上去,直接拉住萧奕北的衣袍:“你不觉得你很没品吗?将我丢在这里算什么?”
萧奕北两侧跟着的心腹眼皮跳了跳,偷偷的看向毕菲纤,那模样,似乎带了一丝同情。
萧奕北厌恶的低头看向她抓着他衣袍的手,狂暴的似乎想杀人。
毕菲纤讪讪的放开手,冷哼一声:“世子如此喜怒无常,前一刻还送这送那,如今却避而不见,算什么好汉。”
萧奕北刮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懒得说话浪费口舌。
“你!”毕菲纤气极,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上去扇他一个耳光。
如果说之间她以为萧奕北是因为在她这里受了挫,放弃了,那么现在,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厮从一开始就是在戏弄她!
想到自己利用他接近萧奕澈,结果萧奕澈没接近到,还被萧奕北耍弄了一阵,她心里就堵得慌!
一个个都当她是傻子是不!
她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
凌向月老实的在家待着,她不信以丞相府的防御,汲墨他们还能怎么办。
于是白天几乎都是吃吃睡睡,养养花,给萧奕澈泡点茶。
这些黑土是她专门让人从城外土地肥夭的地方搬回来的。
将这些黑土放入盆栽里,再移植上一些花,便能当盆栽了。
凌向月面带恬静的将黑土在花盆里搅拌均匀——
黑土里有些杂质,还有一卷捆绑整齐的——似乎是卷纸?
捆绑整齐的——卷纸?
她心里一惊,心跳漏掉半拍,睁大眼睛朝那已经沾满了黑土的卷得整整齐齐的一卷纸条看去。
但愿是她想多了——
她此时对纸条啊什么的特别敏感,当下也不顾上面沾得黑土,抖了抖,将它展开。
依然是同样的字体同样的字——速将物取——
只不过这次多了几个字:若不然,父危。
院子里只有两名丫鬟在打扫卫生,凌向月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撕碎,全部埋入黑土里,用植物压下。
她撕得很碎,那些随片分散在各个角落。
她不信这样还能被人翻出来拼凑好看出上面写的什么字。
种植盆栽这种事她几乎都是亲力亲为,若是让丫鬟来种,那她还种什么。
他可真敢,怎么就那么恰到好处的拿捏好出现的时机呢。
凌向月始终想不通这一点,若是让别的丫鬟发现,并且上交给萧奕澈,那她且不是很倒霉?
若不然,父危。
凌向月仔细回想印象中的汲墨——
除了知道她是鬼才,其余的,她竟然一无所知。
“夫人,需要休息下吗?奴婢看你脸色不对。”月季无意中看见凌向月微白的脸,担心她是站久了,便上前关心的询问道。
凌向月摇了摇头。
又将花盆里的黑土拨弄了几番,确定再无人能看出后,她才丢下一句:“我先回去躺会。”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一家人被人捏着小辫子。
萧奕澈那么多兵,若是随便派点人去保护他们——
末了又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天真。
若是萧奕澈问起来,她该如何解释?还有在国子监的舒玄,春考已经参加完毕了,听他说考得不错。
难道也要派人去保护在他身侧?
那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
脑子乱成了一团,她究竟该不理会还是满足汲墨的要求?
萧奕澈的那枚玉扳指,从不离手,就是沐浴的时候也不离手。
可见对他的重要性。
他的武功那么高强,自己即便是乘他睡着了的时候用软泥将上面的印子印下来,也要一定的时间。
恐怕她只需要一动,眼睛才瞟上那枚扳指,他已经睁开眼睛醒来了吧!
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怎叫她去完成?
父危,会怎么危?
将父亲抓起来威胁她?还是直接杀了警告她?
无论是哪一种都很卑鄙!
凌向月心情极差的进了厅堂——
萧奕澈今晚是回来用的晚膳。
凌向月给他添汤,假笑着说道:“多喝点——”
萧奕澈静静的用膳,话从嘴边飘了出来:“听说你昨日去找了父亲?”
语气稀疏平常,辨别不出来是喜还是什么。
凌向月大大方方的承认:“是。”
“为了何事?”
凌向月想起丞相说的不要在他面前讨论朝堂上的事情,或者是该男人操心的事情也不想要她操心。
既然他那样说,那么她和丞相的谈话就是保密的。
所以她可以随便胡编乱造。
“哦,我是这样想的,我爹娘,现在,不是两个人住吗?我想把他们接到丞相府来,我娘也可以照顾我,所以去找公公商量了一下。”
她面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萧奕澈肯定会鄙视她的。
饭桌上顿时冷了场。
萧奕澈看过去,只看到她挽着简单发髻的头顶,低头拨拉着盘子里的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想了想,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丞相府院落多,将她爹娘接过来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且府里人少,来了还可以热闹热闹。
只是她爹娘同意吗?在别人府上住着,如何自在?
“这种事何须去找父亲?”
凌向月烦躁的又拔了拨盘子的菜:“当妾身没说。”
虽然听出他话里有同意的意思,但是她又想了想,爹娘过来并不妥。
脑子快炸开了!
她究竟该怎么办!
脑中想着问题,所以也没注意到萧奕澈目光猩厉的看着她,似乎想在她身上戳两个洞。
……
晚上就寝的时候,萧奕澈一手搂着她,摸她腹部,她感觉到一阵异物擦在皮肤上的刺疼。
她知道是那枚玉扳指。
嬉笑着抬起他的那只手:“你晚上睡觉还戴着它,疼死我了。”
那玉扳指呈现幽绿,大小刚好困在他的左手拇指上,是帝王绿。
翡翠中的王。
曾经她的嫁妆中也有一枚“帝王绿”的手镯,不过那是精仿,没有眼力的看不出来。
还会当成是真的。
因为仿制的水平实在很高,他爹爹还花了一笔钱呢!
不过是个赝品,被英氏拿去了,估计英氏家的人眼力差,不会发现那是个赝品。
真正的帝王绿,不会流通在市面上。
萧奕澈的这枚玉扳指她看不出来是否是赝品,不过依他的个性,应该不会戴个假的才是。
玉扳指上面有纹路,弯弯曲曲,成一个形状,凌向月假装好奇的看去。
似乎是一只鹰?
沟壑之间还有少许的红色显露出来。
想是印章的时候沾上的印泥。
她不敢太过关注,更不敢用手去摸,只是假意看了两眼便用手甜甜蜜蜜的环住他的胸,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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