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杀了霍西送入了监狱,爸爸也不可能再回来,而他的心血也将葬送在霍西手里。
既然这样,为何不放过彼此呢?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已经活了二十多年,还有多少个二十多年在等着自己?难道真的要放弃深埋在自己内心里最真实的爱情吗?
霍西,如果我有幸活下去,我一定要跟你重新来过。
她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又等了一天。
光,光芒,昏迷中的岑木殊眼睫颤了颤,白炽的灯光让她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良久,她又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笑了笑,幻觉吧,肯定是因为自己快死了,才会出现幻觉的。这么多天都没有人来过,到了这个份上,又怎么会有人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她?
“她还在笑呢。”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陌倾的神志恢复了许多,听见那声音,便立刻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突然的光亮刺激着她的眼睛,让她有一瞬间的茫然,满眼空白。不过那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三秒后,眼睛便迅速恢复了。
只见一个男人被抛了进来,然后这个地方又变回之前那样,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岑木殊本能的后退,紧贴着墙壁,闭了下眼睛,然后又睁开,以此来适应这种黑暗。她满脸警惕地看着那个被抛进来的男人,艰难的开口问道:“谁?”
那个男人咳了几声,才艰难的坐起身,喘着粗气。
岑木殊看不清那个男人,漆黑的空间里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良久,他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看来是昏迷过去了。
“喂……你是谁?”岑木殊忍着嗓子的疼痛,开口问道。试探着用腿踢了他一脚。但那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
岑木殊稳了稳心神,试探着靠过去,首先摸到的是一条蜷曲的长腿。手下的衣物**的,很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继续往上,手指摸到的是一张高热又深邃的脸,看来他也发烧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得罪了人,被扔到这里的吗?
岑木殊无奈的叹息一声,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他们两个等死的日子了。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手突然摸到一个东西。她一愣,随即激动的把那东西抓在手里。
是一瓶水,应该是刚才跟这个人一起扔下来的。
她摸着黑,不放过每一寸地方,又找到一袋面包。
有救了,她不会死在这里了。既然他们肯给自己食物,那就证明他们不会让自己饿死在这里。
希望出现,岑木殊暗淡的眼睛里全是光亮。她小心翼翼的开了水,喝了一口。
这食物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她从来没有觉得面包和水也可以给自己来带这么大的满足感,现在,她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狼吞虎咽的吃了几片面包她就停了下来。那些人不知道要关她多久,她不能一次性就吃完了。还有水,她就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哪怕再想喝,她也得忍着,这些都是保她命的东西。
更何况,这里还多了一个人。
一瓶水,一袋面包,要支撑着两个人。
她重新靠近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用力的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墙壁上,然后给他倒了点水去嘴巴里。
男人喝到水,果然恢复了一些神志,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岑木殊赶紧收回瓶子,只剩下一点了。她好好收起来,他们还有日子要过,没水可怎么成。
穆克莱清醒过来,又咳了几声,这才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人。
“谁?”他警惕的问道,因为看不清人,所以他只能感受到这儿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岑木殊听到了一声英文,咽了咽口水:“你又是谁?为什么会被他们扔下来?”
穆克莱了然的发出笑声:“原来我们是一样被扔下来的。”
岑木殊没有回话。她现在想睡觉,身上一会热一会冷的,非常折磨人。
“你在这里呆了几天?”
“我不知道。”岑木殊老实回道。这里暗无天日,只有黑暗,她除了睡还是睡,根本就不知道日子是什么。
“你也得罪了窟决?”
“窟决?”岑木殊不解,这是一个人吗?
“看来你不知道了。”穆克莱自从醒来就没有停过嘴巴,一直说着话。
岑木殊不想回,她把沉重的脑袋靠在膝盖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穆克莱说了良久的话也没人回,他自知无趣,只能闭上嘴。叹了口气,真是无聊啊。
忽而,他耳尖的听到一丝痛苦的低吟。循声望去,是那个喂他水喝的女人。
莫非她也生病了?也对,能够来这里的人,有几个是好的。
他靠在墙壁上,脑袋昏沉,也打算睡一觉。可岑木殊的低吟声一直在他的耳边响动着,他不想理都没办法忽视。
“喂,你怎么了?”他凑近,碰了碰岑木殊的脸,触手一片冰冷,而且冷汗涔涔。
还真是生病了。
穆克莱想了想,伸手,想将蜷缩成一团的她拥入怀中。无奈她蜷缩得太紧,他弄不开,重了又怕弄疼她。
手下的女人,瘦骨嶙峋的。
或许,是她本能的抗拒呢?
低头,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我不会害你的。”边说还边轻拍着她的脊背,这才发现她的伤口。
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女人伤得很严重,应该已经感染了。这地方又湿又臭的,正是滋养细菌的好地方。
岑木殊的身体有了一丝松软的迹象。穆克莱继续说道:“放轻松,我不会害你的。”
又有了一丝松动。他看准时机,把自己身上脱下来的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拥入了怀中。
怀中的女人,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他放在手里掂了掂,果真是没了什么重量,看来她被折磨得很惨。
抱着她,穆克莱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捏碎了。
怀里的人感觉到他胸膛里散发出来的温暖,本能的往里面挤,寻找着更舒适的地方。
岑木殊睡觉,穆克莱则是在想着,他要怎么才可以出去。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这外面是一座山,人烟稀少的山。看来他们那些人,是想把他们两个放在这里,藏起来。
轻柔的抚着怀中人的脸颊,有些干燥。再触摸了下她的唇。干裂出了几道口子,不知道她有多久没喝水了。
他记得他刚才都喝了水,转而一想,他们得节省水资源。
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出去,不然他们两个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想放开怀中的人,观察一下这个地方的形态。无奈刚一动,他的手就被岑木殊给抓住了。
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说道:“别走,不要离开我……霍西,别丢下我……霍西……霍西……”
穆克莱叹了口气,安稳的坐在地上,圈紧怀里的人。既然如此,那他干脆也睡一觉,养精蓄锐,好寻找机会出去。
岑木殊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乍然间,她还以为这人是霍西,只有他,才会将自己圈在这温暖的怀抱里。
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气息不对,感觉更不对。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霍西身上的气息这么熟悉了。
扯扯嘴角,刚一动,便撕开了一道口子。
“嗯……”她忍不住溢出一丝呻吟,惊醒了抱着她的人。
穆克莱看着黑暗里的人,笑了笑,用英文说道:“早。”
岑木殊扯着衣服,退离他的怀抱,坐在另一边,不想说话。她的脑子现在非常的馄饨,嘴里几近麻木。能保持体力,那就保存一点体力吧,坚持得久一些,希望便多一些。
说不定她坚持着,霍西就来了,他怎么舍得自己死呢?自己死了,他肯定会到处发疯吧。
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已经浑身都没有了劲,脑袋也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了东南西北。
明明喝了水吃了面包,怎么感觉却越来越糟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得罪窟决了。”穆克莱说着话,突然就传来一声轻响。是岑木殊瘫软在地的声音。
“怎么了?喂,你怎么了?”手中的手指有些凉。他抓在手心里,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悄悄流逝。
有水有食物,还越来越严重,很可能是伤口感染的原因。
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否则她就真得死在这里了。问题是,他该怎么出去呢?
身边又没有什么道具,只有一双手。摸着这坚硬平滑的石头,他皱皱眉,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出亮光,闪耀非常。
……
清冷的山风吹打在岑木殊的身上。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在颠簸,可又无法集中思绪。
她微微睁开眼,看见一些生长得异常茂密的草丛与树木。她愣了下,接着不可置信般的瞪大眼睛。
这是哪儿?森林吗?她眨眨眼,眼前的景象还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并不是梦,而是她真的出来了。激动得身体都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