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县第一养猪场”,原本应该叫做“巴县第七养猪场”,是秦卫起的名字,只是同样在这个厂子的建设上花了不少力气的重庆大学的一干人等认为,明明是巴县的第一家正规养猪场,为什么非要顶个第七的名头?所以就改成了第一养猪场。不过不管是第七还是第一,这都是秦卫非常重视的一件事情。在他看来,不管他在其他方面做了些什么,都不如在民国正正规规地推广一下养殖业更有意义。不敢说要求达到2012年全国生猪出栏数7亿1427万头那样的恐怖数字,但只要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能带动国统区的养殖业发展,使之达到未来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三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两百分之一,也足以让他骄傲一生了,对国家民族的贡献也远比拿出几个什么油田更大。
可没想到,最重视的事业却横遭枝节。
驱车赶到位于巴县郊区的养猪场的时候,透过车窗,秦卫就看到几个警察正吊儿郎当地站在养猪场的大门口抽着烟。而养猪场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很嚣张的下了车,秦卫却看到那几个警察已经在养猪场门口站成了一排,摆出了一副接受检阅的样子,让本想发火的他一时也找不到借口,只得把火气暂时又憋了回去。
“报告长官,这儿遭贼了。”
一名像是头目的警察上前一步,上来就先敬了个礼。
“我知道这儿遭贼了,我是问你们的人呢?这儿就你们几个?”秦卫冷冷问道。
“长官,我们昨天夜里就来了,警长带大家看了一下作案现场。就先回去了。我们是负责保护现场的。”警察答道。
“昨天夜里就来了?你们警长就什么都没干?”
“这又没逮到什么人。连养猪场的工人也没看到几个人影,没踪没迹的,只能慢慢调查……”
“呵呵,”秦卫气极而笑,“慢慢调查?好,真好……”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先进去吧。”沈醉不愿意跟这些小警察纠缠,见秦卫似乎有爆发的迹象,便上前劝了一句。
“警察局长是谁?”气咻咻的甩了几个不着调的警察一眼,秦卫带头向养猪场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徐中齐。”沈醉看了他一眼,随口答道。
“徐中齐?”秦卫想了想,“好像在哪儿听过。”
“重庆市警察局长,大名鼎鼎,你当然在哪儿听过。”沈醉撇撇嘴。看了一眼前方,“看来有人已经先来了。”
……
“秦长官好。鄙人重庆市警察局帮办东方白!”
一身笔挺的警服。穿在身上也算威武,只是那一撇欧式的小胡子让人看着有些反胃,不过对方上来对秦卫就是一个敬礼,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警察局的人都走了呢。门口那几个警察不是说你们的人都撤了吗?”斜着眼看着对方,秦卫问道
“卑职昨天正好在巴南一带办案,听说养猪场发生了要案,徐局长便打电话让卑职火速赶了回来……路不太好走。也是刚到。从另一条路,走后门儿进来的。”东方白解释道。
“这样,”秦卫这下更不好说什么了,看看空旷的四周。“有什么收获没有?”
“贼人非常凶残。”东方白脸色一肃,“趁夜突入养猪场,将养猪场工人控制住,之后就将场里的一千多头生猪,四百多头猪崽,以及600多头种猪全数运走,不仅如此,临走的时候,还将工人们打伤,并破坏了电话线。这里地处偏僻,如果不是附近正好有一个村子,村民也有人在养猪场务工,家里有人找过来,恐怕就是再过两天也很难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形。而这些……没有大的势力,根本无法做到,也不敢这么猖狂。”
“工人们怎么样了?”怪不得养猪场里那么空。秦卫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这是摆明了对着他来的。至少,是摆明了对着养猪场来的。
“全部受伤。所幸伤势不重,应该是警告的意味更大些。已经安排进了巴县医院。”东方白答道。
“通知其他人没有?”秦卫又问道。
“已经通知了重庆大学方面,早些时候就已经有学生赶了过来,查看了一番之后已经被我们劝回去了。可能呆会儿就会有学校师长赶过来。倒是秦先生您,比我们想的要早的多。”东方白又道。
“你是警察,觉得在重庆有哪个大势力会看上这么个养猪场?”秦卫没理会东方白的话,又盯着他问道。
“不知道。”东方白很干脆的摇头,“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除了知道他们能动用很多人手,势力应该很强之外,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可在重庆势力强,又能动用相当人手的,很多。哪怕就是几个袍哥联起手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所以,调查难度非常之大。”
“你们是警察,不管难度有多大,你们都有责任把事情搞清楚……”秦卫冷冷说道。
“是,卑职一定尽力。”东方白点头道。
……
“你说会是什么人?”
秦卫没有在几乎已经被完全搬空的养猪场里多呆,但也没有回收容院,而是直接再驱车往重庆大学那边赶了过去。如果说这个养猪场是他极其看重的一项事业,那么,对重庆大学的某些人来说,这就是心血……他除了钱,还有各种养殖资料,其实并没有付出太多,所有的事务都要学校里的人在搞。如今养猪场还没有开张就被完全破坏,他可以想象那些人会气成什么样子。那可是都是些一点就着的人物。
“这个怎么能说清楚?”沈醉对秦卫的问话感到很无奈,“不过我感觉,警察局不可能把案子给你破了。”
“我没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秦卫冷哼了一声,“那个东方白,听着挺能说。其实根本就没打算下力气,要不然也不会一味的强调对方势力强大,身份隐秘……当我听不出来,哼!”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醉又问道。
“我好像还是你的上司……”
“……”
“我就知道。”
放下电话,戴笠立刻就捂住了脑袋,一副无奈地头痛样。
“秦卫找您了?”一边,一个鼻子长得有点儿歪,让人一眼看去就有一种“心术不正”的感觉的家伙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即问道。
“废话。”戴笠没好气儿地瞪过去一眼,“这小子明知道警察不管事儿。又跟咱们比较熟,不用咱们还会用谁?”
“那咱们就帮他查?”张严佛又小声问道。
“查个屁!”戴笠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为了他,委员长硬顶着压力围了南造云子那么多天,就是不动手。现在重庆只要有点儿头脑的。哪个不知道他来头大?这种情况下还敢坏他的事儿,那得是什么来头?这样的人就是查到了又能怎么样?”
“那就不查?”
“你脑子还在不在?不查?不查那小子能消挺得了?”戴笠越发生气。“再说了。他还是咱们军统新上任的设计委员会副主任,跟你都是平级。被人欺负了,咱们军统要是没点儿反应,以后还不是任谁都敢来蹬鼻子上脸?”
“那就装模作样的查一查,再找几个替死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张严佛也有点儿生气了。他也是老资格的特务,比戴笠都老。当初老蒋剿红军的时候。他就跟着黄埔一期的邓文仪混日子,为其副手,也算是位高权重。可惜,邓文仪搞特务虽然比戴笠早许多。却没那个天份。1932年围剿红军的时候,其领导的调查科在全力侦察之下,还不如戴笠从南京派过来的几个特务搜集的情报多。老蒋一怒之下,第二年就撤了邓文仪,并将邓部全部编到了戴笠的手下。他跟戴笠有些交情,为了安抚邓部的人心,戴笠就把他调到南京出任高职,他以为这是戴笠要重用他,便尽心尽力,可没想到处处碰壁,后来才明白这只是戴笠的手段,暗中,他早就被架空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自请外调,在川康和西北一干就是五六年。要不是这回毛人凤出事儿受伤,需要休养,军统暂时也抽不出什么人手,他还当不了这个秘书处副主任……可他明白,他就是个过渡的,除非在这期间立下什么大功,否则等毛人凤伤好了,他还得退居二线。他就不明白,那姓毛的在战前不就是陕西某个县的小秘书么,怎么就爬得那么快?不仅快,还能让上上下下都说好,这放在古代,不就是个标准的奸佞吗?就没人看得出来吗?
“替死鬼当然要找,可也不能随便找。”戴笠哼哼了两声,“秦卫那小子也不是好糊弄的。惹火了他,虽然不至于出什么事儿,烦也烦死你……”
“那您的意思是……”心有腹案了啊,那还跟老子说个屁?张严佛的鼻子更歪了一些。
“徐中齐这几个月是越来越不愿意跟咱们军统合作了,他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当上的这个局长。既然如此,就让他去顶这个雷好了。”戴笠又恢复了冷淡的面容,森然说道。
“徐中齐?”张严佛一怔:“他是警察局长,可秦卫不是已经说了吗?他没把希望寄托在警察局身上,是想让咱们出手。”
“他说不让,警察就敢不调查了?人家现在是委座面前的红人!大红人!”戴笠冷声道。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警察局长啊。在重庆,这也是要职了。张严佛心中微动:戴笠既然要扳倒徐中齐,再加上据说在委座和夫人面前都很红的秦卫,那十有九九是会成功的,如此一来,肯定就要有人顶上去,现在别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自己是不是可以先提前活动一下呢?反正这个军统秘书处的副主任也干着没劲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