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青心里一怔,却故作用轻松的语气说:“嗨,大哥,您今天这是咋了嘛?”“咋啦?你到市政府大门前看看,金山机电厂几千号工人,围堵这里要饭吃……王燕青呀王燕青,你这下真是出名了!”“咋会这样呢?”“你还以为……我再三提醒你,古人尚且懂得船可载舟也可覆舟,一定要首先安抚好工人,别的事得慢慢来。而你倒好,一接手就只顾自己大把大把的捞,卖空了厂子,现在又急着卖厂房卖地皮……你傻瓜呀,这不是明摆着逼工人起来造反嘛。若是再让人抓住把柄,你我都得玩儿完了。”“大哥,这事主要是我的秘书在管,我马上叫她去摆平。”“哼,你真是让她gao昏头了。明白吗,现在反腐倡廉,可不是象过去雷声大雨点小,多半吼着玩儿似的……你听清楚了,必须立刻亲自去处理好。记住,无论工人提出啥条件,通通先答应下来再说。”“好,我马上去。大哥,你放心。”
电话嗒的一声挂断,王燕青嚯的站起身吼道:“奶奶的,今天老子霉起冬瓜灰了!”一撑推开还缠着他不松手的小秘,责备说:“都是你干的好事!”提起包去开门,小秘追上双手箍住他的颈项热吻:“亲爱的,一分钟不见你就想你。”“跟老子爬哟,想个屁!”
王燕青吼罢板着面孔,挣开她的双手开门走了。小秘感到很委屈,抓起茶几上的杯子一摔,落在门口地板上砸个粉碎。她一头栽倒沙发上,双手捶打沙发大哭着发泄。
王燕青驱车赶去,只见请愿工人黑压压一片,心里不禁暗暗颤抖。他想着郭兴邦先前的话,立刻又打起勇气,站到市政府大门前的花岗岩台阶上,挥着手说:“工人师傅们、工人师傅们,只要你们先回厂里,让我们坐下来,不论啥事都好商量、好解决。”台阶下一个青年工人站出来大吼:“我们找政府,你跑来说三道四,你算哪根葱啊?关你屁事儿。”
王燕青故作镇静笑笑说:“小xiong弟,你话可不能这样说。现在厂子是我的,咋能不关我的事?”“厂子是国家的,也是我们几代工人流血流汗干出来的,值好几个亿的资产啊,你拿几千万就攥进了自己手心儿,这能够算你的吗?”“我可是光明正大买的,再说这买卖上的事,就象周瑜打黄盖嘛。”“狡辩!你打着幌子卖了厂子卖了我们,这些我们工人只好看在眼里……可你竟然连工人半年多的欠薪,至到现在一分也没兑现,你的良心让狗吃啦!”
人qun吼道:“对,今天必须结清!”
王燕青吱唔说:“嗨,大家真是误会了,真是误会了。我淘汰陈旧设备,是为了添置先进设备,全都是为厂子的生存发展嘛。至于传说的卖厂房地皮,根本是无中生有的事儿,绝对谣言!大家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实际上,我是打算用厂房地皮找银行抵押贷款,尽快恢复发展生产。总之,请大家先回厂里,我们坐下来啥都好商量。”
工人们愤怒地瞪着他不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工人从人qun里挤出来说:“王老板啦,你真是作孽哟。我的一生都交给这个厂子,没想到老了老了还不如大街上的乞丐啊。别的地方你想怎么捞就捞去,我们平头儿百姓管不着。可你为啥昧着良心把我们工人往死路上逼呀?厂子的一砖一瓦,都是我们一辈子流血流汗,一分一厘的为国家挣起来的。可被你这个败家子儿,几下子就折腾光了。现在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拖欠我们这半年多的工资,今天必须马上补发,然后再谈别的事。否则,一切免谈!”“这位老师傅,你叫我一下去哪里拿出这一大堆钱呀?”“王老板、王老板呀,谁不知道,你就是拔根汗毛也比我们的腰杆儿粗啊!”
老工人两泪纵横哽住话头,人qun中大吼:
“就是,你还愁这点儿钱?”
“必须马上结清,要不就等市政府解决。”
王燕青脑子一转,说:“如此巨款,大家总得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行,今天之内必须兑现!”
qun情激愤。
王燕青见势不妙,耳边又回响起先前郭兴邦的话,于是一横心说:“工人师傅们,工人师傅们,大家听我说……嗨,我今天豁出去了,就算倾家荡产,也马上兑现欠薪。”
“怎么兑现?”
“用我公司的钱先垫付。”
他说罢打手机:“喂,刘会计吗?”“是啊,王老板,啥事请吩咐。”“你叫上出纳,立刻去工行提现六千万,送金山厂补发工人欠薪。”“好。”
他挂机说:“现在,大家该散了吧。”
“忽悠谁呀?蒙我们半年多了。”
“说得对,叫他一起去厂里,拿钱走人。”
一qun青工一涌而上,拽着王燕青就走。
“你们绑架呀?简直无法无天。”
“你啥时讲法啦?走!”
晚上,王燕青一脸沮丧回家,按响门铃,保姆开门,跌跌撞撞走进客厅。叶莉君坐沙发上吊着猪尿包脸,两眼直溅火星,拖出藏在身边的菜刀,嚯的站起来,嚎叫着滚动肥胖的躯体,照着王燕青的脑袋砍去。
“去死吧!”
王燕青惊恐万状,本能一闪,菜刀砍在左肩膀上鲜血直流。
“肥老母猪,疯啦!”
“你个王八蛋,养小秘养到谋财害命……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两人扭打一团,儿子和保姆好不容易拉开。叶莉君坐回沙发上,淋漓痛快的狂笑。王燕青躺地上悲怆哀吟,鲜血一地。儿子哭泣着用双手紧紧压住伤口,保姆拨通医院急救电话。
救护车鸣着长笛赶来,装上王燕青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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