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云淡风轻。大鸿华梅沉默着走到黑龙坳口。路边水沟还在溢出积水,红苕藤捆在厢埂上整齐画一,柏树林苍翠欲滴,坳口上的大石包洗去满面尘土,露出白白的石花,象老人头上的银丝;也象岁月刻下的足迹。
华梅打破沉默说:“大鸿,我今天到底做错啥啦?”“你什么也没做错,我只是想,书记家里的午饭吃得别有情调吧。”“想象很丰富嘛,其实我吃得一点不轻松。”“何必呢,明知别人想瓮中捉鳖,却偏要自投罗网。唉,人情啦,真象流体,永远没有一个固定状态。恋人们自以为永恒超凡的爱情,原来也不过如此。”“大鸿,我们的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她绝不是流体。真没想到你这样自私狭隘,主观片面。”“哈哈哈。岁月啊,只有你才是永恒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将被你漂洗掉。”
华梅眼泪汪汪地说:“是呀,一切会变,这个自然法则谁都无法抗拒,可要看它往什么方向变。可悲的是,我俩山盟海誓没几天,你就变得好象不认识了。人类是靠群居生活走出动物界的。”“住口!既然想吃馄饨,干吗摆出一副清纯?”
夕阳照着茂密的柏树林,林子里传出鸟儿的几声叹息。大鸿扬长而去,华梅回头望着大石包,含泪说:“石包啊,到底谁是谁非,你做个见证吧。”
晚上,大鸿躺在床上,脑海里风起潮涌将要爆炸似的。他心里说:“爱情是至真至纯的,绝不能为生落入世俗,玷污纯洁神圣。”他翻身起床点亮油灯,望着石桌子上玻璃板下的毕业照发愣,一拳砸下去,手被碎玻璃刺破鲜血直流。
屋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大鸿站在后山包上任由雨水冲刷。
华梅手里拽着血手绢,扑在床头的小方桌上回想到:木青山上,午休漫谈,黑滩子岸边……“大鸿啊,今天难道真是我的错?你会原谅我吗?”
早晨,熊幺娘走去叫起床:“大鸿,你这条瞌睡虫。太阳晒屁股啦。”大鸿突然大吼:“华梅、华梅,我错在哪里啊!”熊幺娘一惊摸他的额头滚烫,石桌子上的衣服水淋淋的,熊幺娘叹道:“唉,傻娃娃,你肠子哪里有个弯儿,妈心里也一清二楚。”
熊幺娘叫来书慧说:“你哥病得不轻,你悄悄去把华梅叫来。”“妈,哥病了快看医生呀。叫华梅干啥?”“黄毛丫头,你不懂。别让你爸和华梅家里人知道。”
华梅走进房间,大鸿又高烧得迷迷糊糊地叫华梅,她心里如利器猛扎一下。书慧凑近耳边玩笑:“嫂子,你不嫌我在这里多余吧。”“鬼丫头。”书慧笑着跑了。华梅拿出刚才在合作医疗站买的药,倒开水吹凉,扶起大鸿说:“拿身体不当回事儿,就是弥天大罪。”“你怎么来了?”大鸿一抱搂住她:“华梅,我错在哪里,快说哇?”“也许我们都没错,先吃药。”
下午,大鸿高烧退去靠床头上,华梅坐身边说:“你早晨在妈和书慧面前说啥糊话啦?”“迷迷沌沌的,记不得了。”“人糊涂时往往吐真言。感觉好些了吧。”“你进屋病早吓跑了。”“别自作多情。”华梅拉着大鸿的手说:“想再给你一剂‘疏肝理气,清热解毒。’的良方,需要吗?”“当然。”“那你听着。”
柴胡10g青皮10g枳壳12g桅子9g郁金12g胆草10g茵陈20g甘草10g鲜麦苗引子50g
“什么,鲜麦苗也能当药引子?”“汉朝张锡绳著的《衷中参西禄》里就已经有了。”“华梅,你真让我刮目相看。”“是吗,那以后在我面前可得小心点儿。”大鸿搂住华梅叹道:“原来,一对心之胶着便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