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
嫡亲的妹妹?
如此熟悉的语调,一如重华殿中他无情地踢在她的心口,句句骂她毒妇,沈云初的心脏紧缩,几乎要窒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冲这对狗男女尖叫,“我没有解药,毒也不是我下的!”
沈云颜见她不交出解药,美眸含恨,狠狠地瞪她,“想不到大姐姐竟然如此狠毒,小乖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毒死它呢?”
沈云初唇角浮出一抹冷笑,故作委屈地看了萧铭一眼道,“妹妹方才不是说我比不上你的貂尊贵,它抓花我的脸你就怪我不自保,怪我活该,如今我不过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自保了,怎地就成了我狠毒!”
“它就算抓花你的脸,你也不会因此丧命,你却故意对它下毒,难道不是你狠毒吗?”沈云颜脱口而出。
沈云初轻轻柔柔地笑起来,“殿下,你听听,我嫡亲的妹妹养的貂要抓花我的脸,她还敢理直气壮地说,她的小貂不会要了我的命,难不成等她的貂要了我的命我都不吭一声,才算不狠毒吗?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做个你们口中的毒妇!”
萧铭皱眉,没想到沈云颜竟然会当着他的面欺压庶姐,沈云初再如何说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而沈云初居然也是半点情面不给她。
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该怪沈云初,可是看着沈云颜引人垂怜的模样,他还是出声威胁道:“你是孤未过门的王妃,孤不能让你背负恶毒的名声,你现在把解药交出来,孤会为你压下此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样?”沈云初打断她,眼角挂着冷漠的嘲讽,“退婚吗?”
萧铭没料到她的问话如此直白,“你——初娘,你可知道孤若是主动退婚,你会面临怎样的绝境?这辈子再也没有谁家郎君肯娶你,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沈云初冷漠地看他一眼,脸上表现出受伤的表情,“如果我未来的夫君问都不问缘由,就定了我的罪,还帮着外人来欺负我,辱骂我,他为了哄别的娘子开心,将我狠狠踩在脚下,甚至不曾将我当人看,殿下说这样的夫君,就算我嫁给他,这辈子能快活吗?”
萧铭没料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微微有些慌乱,“孤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帮着颜颜欺负你,也没有轻视你,更没有不将你当人看,初娘你怎会如此不可理喻?”
沈云初的眼中流露出隐忍的悲恸,她的语气很淡,“我不过就是在它扑过来的时候,将头上的银簪拔了下来,它伸爪子要抓我的脸时候,我用手中的簪子挡了一下,并没有想害它性命,也亏得我自小跟父亲习武,否则现在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就是我,晋王觉得是我该死还是她的貂该死?”
她的语气很淡,声音很轻,却让萧铭心底轻颤,尤其是她那番隐忍着伤恸,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他的心间涌出无数的酸楚。
萧铭明知道沈云初说的都对,也知道她才是受害的一方,可他面对沈云颜哀求的目光,面对心爱女子的泪光,他还是硬着心肠说:“初娘你何必跟你嫡亲的妹妹斤斤计较,又何必跟一只不会说话的小貂一般见识,你就当你是偶发善心救了它。”
这话是责备她狠毒吗?
沈云初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责备之意,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失望地看了萧铭一眼道:“它险些毁了我的脸,我私心里自然有些怨它,可它毕竟是条命,若是我有解药又怎会忍心眼睁睁看它死?”
“你撒谎,是你下的毒,你会没有解药吗?你明明就是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不救的。”沈云颜看她惺惺作态的模样,恨不能甩她两个耳光,忍不住冲着她嘶吼道。
沈云颜眼神闪烁,有些心虚地说:“我当然没有!”
“这不就是了,你我姐妹不过就是吵了几句嘴,我是你姐姐,怎么会因此就怨了你呢?难不成我若是说话得罪你,你就会恨我吗?”
“我——”沈云颜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刚刚还咄咄逼人非要要处死小乖,自从晋王出现以后就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她明知道沈云初在做戏,却无法拆穿,气得眼睛都红了,怒气冲冲地瞪了对方一眼。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抵如此,萧铭看向沈云颜的目光,顿时没有从前那般热切了。沈云初看她陡然变的很难堪的脸色,心中大呼痛快,嘴里却耐心地解释道:“这毒又不是我下的,我当然没有解药救它。若是二妹妹非要诬陷我,我无话可说。”
这话摆明是说她无理取闹,故意诬陷自己的庶妹,沈云颜脸色又一变,沈云初同情地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貂,“何况这只貂即将毒入心脉,想来这世间也就只有木神医才能解这种毒,二妹妹还是赶紧去求母亲,让她帮你去将木神医寻来,或许还能救得活!”
“是哪个木神医?”施定柔突然出声询问,她自小博闻强记,听沈云初将此人吹嘘得如此之高,不由得好奇地插了句嘴。
沈云初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笑道:“木神医就是母亲特意寻来替我治病的神医,听母亲说他大隐隐于市,在民间的声望很高,还说京中有许多闺阁娇娇请木神医诊治呢,想来母亲不会哄骗我,难道柔妹妹不曾听说?”
沈云颜脸色顿时惨白,她很清楚沈云初口中的木神医是谁,母亲找木神医来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害沈云初。
沈云初低低地冷笑一声,故作疑惑地问:“二妹妹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难不成是太过担心小乖?”沈云初善意地笑笑,“二妹妹放心,母亲说木神医能解百毒,就算是中了砒霜鹤顶红,木神医也能从救活。母亲那么疼你,一定会想办法将木神医的!”
施定柔却是通晓其中的原因,不由得捂嘴笑道:“颜姐姐大概不是担心找不到木神医,而是担心木神医能不能救小貂。阿柔听说京兆尹前段日子将木神医抓捕归案了,说他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还说害的许多人家的妻妾无法生育了。”
在座的都不是蠢人,施定柔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岂能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想来是韦氏假借别人之手害沈云初罢了。
沈云初故作吃惊,“柔妹妹此言当真?”
“阿柔是什么时候哄骗过你,你还是找位太医帮你看看,别——”她捂嘴羞羞地笑了两声,毕竟在场还有男人,有些话题不宜多谈,她关切地对沈云颜道:“所以颜姐姐的小貂绝对不能找那位木神医诊治,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沈云颜眼睁睁看着小貂没了呼吸,心中气恼到了极点,只想找个人替她的小貂陪葬,早就顾不得理智,恨声道:“沈云初你个毒妇,明明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小乖,你还恶毒地不给解药,你怎么不去死?”
“颜颜,你不要这样!”萧铭低呼,对于沈云颜的失仪失态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是如此貌美的女子,怎么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