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谈师傅的事情?赐香一愣,公仪恪向来性子冷淡,更不会同别人讲这些私密之事,这倒是让赐香受宠若惊。
“也好,我还正想找你问问,你的师父昆山老人不知道现如今住在哪里?还是那个传说中北冥昆仑山之巅上的那片幻境吗?”
“我累了!”公仪恪缓缓吐出一句话。
赐香又是一怔,忙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端了一张椅子放好。却不想公仪恪径直走到赐香的床榻边,还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你坐下。”
不管公仪恪是不是公仪家的家主,但是他身上却真的是存在着那股子威严之气,不得不令人信服。
赐香念着他是个病人,也不计较他这些不妥当的行为,缓缓坐了过去却离他很远的一段距离。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一阵尴尬,似乎无话可说。赐香是在等着公仪恪的下文,公仪恪却是将头纱摘了下来,顺滑的银发散落下来,竟然重新焕发了光泽。
“你最近精神头很足啊!”赐香讪讪笑道,没话找话,也确实奇怪。刚刚将十年功力分给自己的时候公仪恪真的是一副苍老的模样,可是最近却渐渐好转起来。
“我头发保养得很好!”公仪恪吐出这样一句话来,让赐香彻底风中凌乱了。
“那个……你要不要喝水?”赐香同公仪恪坐在一起只有一种压力感和无所适从感。
“我师父其实是一个女子,”公仪恪银瞳看向了赐香,分明带着一点儿哀伤。
赐香差点儿咬了舌头,忙洗耳恭听。至从听到了云隐和龙吟的故事之后。她对这世界上的男女性别之差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昆山老人是一位女子的事情丝毫没有令她吃惊多少,只是公仪恪跳跃式的讲话方式倒是令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公仪恪的眼眸中似乎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回忆痛苦过往般的忧伤:“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杀了枭冷吗?”
“这个……不知道,”赐香叹了口气,她真的是不知道。禹州城公仪恪唱的这一出戏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因为昆山老人其实并不老而且同我父亲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可以说她是我父亲的同龄人。”
房间内的烛花猛地爆了出来,却与公仪恪哀伤的语调不成比例。
“公仪家族的实力几乎占据了东昊国武林界的半壁江山,实在是因为公仪家历任家主都会在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上始终拔得头筹。我父亲自然不甘于在人后,那一年武林大会在北冥举行,参加的都是高手。排出来的名次绝对可以在整个大陆世界立威。”
“父亲参加了那一次的武林大会夺得了第一的排名。却无意间将昆山派的掌门毙命于掌下。他当年年轻气盛,也没有将善后的事情做好,于是同昆山派结下了梁子。”
赐香不禁暗自叹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即便是辉煌如公仪恪之类的家族。
“昆山派向来与中原武林很少来往。一向低调得很。也是该着出事儿,那一届北冥的武林大会,昆山派的掌门人鬼使神差的参加了还被一个少年杀掉,这着实令一向低调神秘的却又高手辈出的昆山派对我的父亲恨之入骨。”
“昆山派的掌门人留一下孤女,此女性子桀骜不驯,冷漠无情,但是武功却是高的离谱。但凡惹到了她的人,轻则毁身重则灭族。她为了给父亲报仇。到处寻公仪家族的麻烦。除了公仪家族的四大长老和我父亲之外,其余公仪家族的头目具是被此女杀掉,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父亲实在是忍无可忍。出面与她对战,北冥昆仑之巅两人比试了不下数十场,却是互有胜负。连我的父亲也纳闷此女的武功造诣竟然高出了她的父亲,实在是武林界不可多得的一个奇才。很可惜的是这个奇才却是恨我父亲恨得要死。”
公仪恪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这女子后来竟然会喜欢我的父亲,她原本可以利用北冥的精巧机关将我父亲留下,却还是将他放下了山。”
“父亲从此以后也是郁郁不堪。但是作为家主,传承家族香火的任务却是不能随便断的。那一年父亲娶了我的娘亲。我娘亲的家族是东昊国的大家贵族,贵族门庭出身。人品样貌无可挑剔。不想我父亲与娘亲成亲的那一天,那个女人又来了。”
公仪恪似乎要睡着了,声音越来越沉重。
“那一夜对于公仪家来说是个灾难,无数人惨死在那女子的北冥神功之下,一片凄风血雨。”
“北冥神功?”赐香不禁脱口而出,公仪恪练习的不是北冥神功吗?难不成……
“是的,我修行的北冥神功也仅仅是个皮毛而已,真正将北冥神功发挥到最大威力的却是她。那一夜几乎连我的父亲都无法抵挡,后来我父亲为了躲着她。特地在河阳城,禹州城,燕都,凡是公仪家家族实力能涉及到的地方,都会修筑公仪家别院。”
赐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河阳城的明月山庄,还有禹州城的凌霜别院都是那种城堡类型的建筑。四周设置的机关暗器,防御甚是严密。竟然防备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怪不得公仪家从来不向外人说起这些秘辛,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女子锲而不舍的要杀我的父亲,却几次三番下不去手,我父亲躲着她却也不愿意集合所有的力量将她杀掉。这引起了家族的不满。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在燕都的家出了纰漏,那女子乘机潜入了进来,刚要杀掉我的娘亲却发现了她怀中的一个银发孩童。”
赐香凝神看向了公仪恪,不知道公仪恪小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一定是一个冰雪般的孩子,雪精灵那样可爱。
“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手,却将我娘亲怀中的我抢走了。”
“我父亲快要急疯了,追上了北冥昆仑山,甚至下跪向她求情不伤害公仪家的这点血脉。我父亲因为曾经与毒师交手的时候中过寒毒,不想生下我之后竟然是个银发银瞳的模样。可他还是想要保住我的性命。”
“那女子却提出一个条件,让我陪着她在昆山度过十年漫漫岁月,便放我回家,十年,还可以换取她再也不纠缠公仪家与她的恩恩怨怨。”
赐香瞪大了眼眸:“那个女子后来成了你的师傅?”
公仪恪苦笑:“是的,我是被公仪家的仇人养大的,她待我很好,倾其所有毕生的心血将我培养成人,我下山那年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公仪恪后来的故事赐香多多少少听过,后来便是公仪恪一个小小少年,连续挑战多名高手,在武林中的排名跻身于前列。成为大陆世界不朽的传奇人物,只是没想到暗中会有这样的波折。
“你后来见过你师傅没有?”赐香心头微微黯淡了下来,既然公仪恪十三岁那年下山,想必他的师傅再也不愿意见他了。人往往如此,执着到极致便是疲累。
公仪恪缓缓摇了摇头:“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师傅,我曾经动用过公仪家的所有力量也没有找到她。”
“那该如何是好?”赐香眼眸渗透出一抹焦躁,这一次自己带着公仪恪去北冥便是想要找到昆山老人,替公仪恪找回十年的内力,这下该如何是好?
公仪恪动了动唇,却忍下了那个秘密继续道:“我的父亲后来在河阳城遇到了枭冷的娘亲白清梅,便陷了进去。因为据说白清梅的样貌像极了我的师傅。”
赐香不禁回想起了在河阳城白宅里看到的那幅画像,决计是天生仙姿秀美无双,想来那个昆山老人定是很美很美的。
“我之所以没有杀枭冷,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他便觉得他同我的师傅有几分神似,不管是相貌还是性子,都相似得很。同样的狷狂,同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的心狠手辣却又同样的至情至性。”
公仪恪突然苦笑道:“其实在我父亲的心目中,枭冷才是那个真正的公仪家家主的继承人,而我的娘亲只是父亲延续血脉的一个工具罢了,我也仅仅是个多余品。”
“不要这样说,”赐香心头一颤。
“呵呵!香儿,别人不清楚我可是最清楚的,若是让我父亲选择,若是没有那些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一笔笔血债,我父亲哪怕丢掉整个公仪家族也会和我师傅在一起的。呵呵呵……我父亲爱的人其实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我的师傅。我娘亲也好,枭冷的娘亲也罢,都是过眼浮云,都是替代品。”
赐香的眼睛有些酸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公仪恪站了起来:“香儿,你是找不到我师父的,”他终于点到了此行的目的,“因为我师父她……”
“谁?”赐香猛地跃了起来,一把将公仪恪护在身后,“屋顶上的混蛋给老娘滚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