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赐香倔强劲儿上来了,一把拉住单涛,“走!好得我们是回春阁的丹师,同时丹师没有入会券难不成还不能进去啊!”
“师傅!你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吗?”单涛担心的看着赐香,深怕这女人失心疯了。
“笑话,为师是那么笨的人吗?”赐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刚才不就是依仗着回春阁的名头将云隐父子送进去的吗?”
“可是……师傅……云隐公子身上也带着这一次参赛的邀请函,不光是回春阁的幌子。”
“走吧!将咱们回春阁的幌子重新挂马车上去,就说是给云隐公子送东西的,耽误了比赛他们负得起责任吗?走走走……混进去……”
赐香还不死心,单涛也没办法只得咬着牙随她回到了马车边,将之前摘下来的回春阁的牌子再一次挂在了马车上。
“咦?回春阁的马车哎!”渐渐有几个人逼了过来,一看也是某些丹师的随从。
“哎哟!瞧瞧人家多气派,不用比赛直接进最后一轮!”
赐香的脸上挂不住了,单涛想说几句可是这个事情连自己也觉得师傅实在是太卑鄙了,竟然直接进入第三轮。
“哎呀呀……你们懂什么?一点儿也不上道,人家好得也是回春阁啊!七品丹师啊!用得着和你们比吗?”
“是啊是啊!听说回春阁的赐香大师美若天仙,还比啥呢比?兰花指一翘,冲各位评委们飞几个媚眼儿,一切都搞定了!!”
“是啊!人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可惜咱们都是公的,也不漂亮,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炼制丹药得了……”
一阵阵冰冷冲击着赐香的身体。几乎整个人被冻住了一般,想她在河阳城,在之前的凌云峰顶。即便是在太子的东宫被端木烟雪和皇甫即墨羞辱而亡也没有这般难受。
她失去了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失去对丹师这样一个行业的尊敬和喜欢。这般的侮辱实在是她真的承受不住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委屈过。若是凭借真本事,她一定会赢得尊重,可是有苦说不出,堵得慌。
“单涛,我们回去,”赐香几乎要将自己的唇角咬破,拖着僵硬的身子钻进了马车里。
单涛叹息了一声,坐上了车辕驾着马车也没有取下马车上面挂着的回春阁的牌子。一路上在人群的指指点点中几乎逃回了回春阁的驿馆。经过端木家族驿馆的时候,哑叔恰好清扫着门口的青石地面。
“单涛停一下!”
单涛不知道自己师傅又要干什么,只见她缓缓下了马车却向端木家族驿馆门口那个又脏又老的老奴走了过去。
哑叔身穿着那身几乎一年四季也不会改变的麻布外袍,袖口已经磨得发白,靛青色的颜料因为陈旧而显得有些斑驳。一如之前在凌云峰顶的时候,哑叔现如今虽然不用再干那些粗活儿,可是他总是坐不住。
从一开始跟着爹爹闯荡江湖他就是端茶送水扫地的小奴才,到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依然做着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宠辱不变,贫贱不变。风吹雨打春夏秋冬亦不变。
哑叔看着回春阁的马车上突然走下来一个个头不高但是却装扮怪异的男人,不禁停住了手中的活儿。
赐香忍着眼眸中的眼泪,记得从前在凌云峰顶的时候每一次受了委屈就会呆在哑叔的身边。寻求一点儿安慰。
现如今却是连这个奢侈的愿望都不能达成了,看着哑叔憨厚苍老充满皱纹的脸,看着他龟裂的紧握着扫帚的手掌。赐香眼眸终于模糊一片,捂着唇哽咽的一塌糊涂。
哑叔眼眸中的诧异更多了几分,突然伸出颤巍巍的手将赐香脸上的眼泪擦拭了去。老茧滑过了赐香的脸颊,赐香猛地睁大了眼眸,哑叔认出了自己吗?
哑叔冲她笑了笑,眼眸中带着十分的慈爱,从怀中摸出了用秸秆编制的那个小玩意儿。一朵散发着淡黄色的秸秆编的凤仙花。
赐香不可思议的颤巍巍捧了过来,带着十二万分的虔诚。凌云峰顶的一幕幕再一次重现。打碎了父亲最喜欢的古董,炼制丹药出了差错被父亲责罚。端木烟雪抢走了她喜欢的布偶,她都会跑到哑叔身边哭泣。每一次都能得到一朵秸秆编的凤仙花,只是没想到今天也能得到一朵,最最难能可贵的一朵。
一阵风刮过,赐香看到哑叔苍老的身子抖了一下,忙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紧紧裹在了哑叔的身上。
“哑叔,谢谢!”她将披风上面的带子打了一个结,那个是哑叔交给她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才会懂的绳结。
哑叔豁然抬头,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突然老泪纵横。端木赐香已经死去多时,可是这个人竟然会打这样的绳结,竟然会……
赐香不敢多呆,忙紧握着手中的凤仙花躲进了马车里。单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师傅竟然跑去照顾端木家族一个扫地老头儿?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赐香凝神看着手中的凤仙花,心头刚才的痛楚减轻了不少,为了自己所在乎的人,这点子委屈算什么。
端木家族驿馆的大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叶楠深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惊喜和几乎要热泪盈眶的冲动。她没有死!没有死!端木家族的希望还在!这丫头果然通过了魂灵镯重生了,他一直不信,但是至从那一次在河阳城见到她后,这样的设想却从来没有在他的脑海中抹去。
他拼命的寻找端木赐香死亡的真相,偷偷潜入到了太子殿下的东宫,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在那座废弃的丹炉边发现半块儿已经裂开的魂灵镯。仅仅半块儿,已经变成了没有生命迹象的石头。里面的力量被用过了,那也就证明端木赐香的魂魄已经利用魂灵镯的力量借尸还魂了。
他于是亲自代替楚幽护送他的弟子前来禹州城参加品丹大会,一来是为了同梅家争夺。其实此番他更看重的是端木赐香究竟是不是青丘镇的赐香?
他叶楠虽然跟随端木泓良这么多年但是对于端木泓良看人的眼光着实不敢恭维。这样优秀的种子被他几乎抹杀却将全部身心投放到了不成器的端木烟雪身上。
叶南实在是看不过眼偷偷亲自教导端木烟雪炼制丹药,这才得了端木泓良的青睐。这丫头太内向不会表达自己,但是她就像一颗蒙尘的绝世珠宝,一旦擦拭掉她身上的灰尘,她将绽放出世界上最美的璀璨光芒。
他才不管这一次端木家族和梅家谁会赢,他只想自己一心培养起来的小赐香能再一次回到凌云峰顶那个掌门位置上。那是她该拥有的东西,这一次禹州丹会他会给大家一个绝对想不到的惊喜。
因为她就是端木赐香,从她忍着天大的委屈也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请求,更是从她刚才对哑叔的一言一行。那就是他的小赐香,从小当女儿看待一手培养大的小赐香。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一旦挣脱了凌云峰顶的捆缚,竟然这般的光彩夺目。
回到驿馆后,瑁儿迎面走了过来,满脸怒气冲冲:“不是不让你乱跑的吗?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会让你有危险的?”
赐香掏着耳朵,躲避着瑁儿的狂轰乱炸,直接躲进了卧房中。
“开门!”
“姑奶奶,饶了我吧,我累了!休息一会儿!!”赐香倒在了榻上,拿出了手中的凤仙花小心翼翼放在了床头的精致盒子里。
“少主的信!”
赐香一顿,忙将门打开,瑁儿冲了进来手中拈着一枚血玉珠子,焦急万分的看着赐香。少主这一次又是快马加鞭,劳师动众,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不知道赐香这死女人会不会给她透露一点儿,真是急死人了。不过从少主传消息这件事情来说,那个家伙现如今应该活得好好的。
赐香按照之前的法子将血玉珠打开,一团南昭素绢展开,三个字“我想你”。
“赐香姑娘,好得你这一回透露给属下点儿,我的心快要被熬煎死了。南昭那边几乎被打成了粉,战况惨烈啊!麻烦你透露一点儿点儿好不好?只一点儿……”
赐香脸色微露尴尬,暗自叫苦瑁儿姑娘我怎么能透露给你啊?总共就这么三个字,我怎么透露?我?想?还是你?这三个字只透露一个字,你能看得懂吗?
“不能!”
“赐香大师!!”瑁儿几乎都用上尊称。
“这是绝密消息,不能透露,对不起,我累了,你先找单涛他们玩儿吧!”
“你……”瑁儿几乎要吐血而亡,哀怨的走了出去,这不公平。她和灵儿从小到大跟着少主,少主什么样的消息是她们两个所不知道的?真是见色忘友的混账啊!娶了媳妇儿忘了密友啊!
赐香将门重新关好,反反复复看着素绢上的三个字,共襄的笔迹她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还活着,写字的力度也看出来没有受伤。我想你,我想你,呵呵呵……
赐香将素绢在烛火上点燃,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温暖的光,低语道:“共襄,我也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