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恪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堪比北冥昆仑山上的冰雪,一阵阵涤荡着赐香几乎要马上投降的脆弱心灵。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大陆世界的顶级武者大多被这个还很年轻的公仪家长子制服的原因了。
当那双银瞳不再散发柔情蜜意而是因为愤怒彰显出来的冰冷,不用公仪恪再动什么兵器,眼神也能将对方杀死。
“公仪长公子你要不要喝茶?”赐香瞪着明亮的眸子,小巧的唇微微蠕动着,带着一丝怯怯的小心翼翼。
公仪恪脸部的冷硬缓了缓,叹了口气却将赐香猛地拉进怀中,紧紧箍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的下颌骨很硬,一如他的人一样,带着毫不妥协的坚持和执着。
“为何你对我这样不公平?”
赐香被他的下颌骨抵着脑袋,忍着冷冰冰的痛,却不敢说话。安静如斯的空间里是公仪恪杂乱无章的心跳,不再是稳健的有序的心跳,而是夹杂着不安的心跳。
赐香无话可说,该说的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她就真不明白了。公仪恪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儿?她改还不成吗?有时候真的想考虑一下,让共襄从南昭请枭冷的师傅来一趟,给这个家伙下个什么蛊治一治他这种偏执。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考虑很多人,唯独却将我漏掉?”公仪恪的逼问一阵紧似一阵,“你病成这个样子,分明是魅蛊没有清除干净,你竟然为了保护枭冷而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不是啊!大哥!赐香心里暗自惨呼,大哥你这次可是真的误会了!我只随便骗骗你的,你别当真!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让我这般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杀掉他。可是为了你我还是忍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公仪恪的声音愈加嘶哑,整个人几乎带着几分颓丧。
“共襄受伤了。你会心痛。枭冷濒临绝境,你豁出命去救他。我呢?你可曾看过我一分半分?你可曾知道……可曾知道我每一分钟看不到你,每一分钟感受着你对共襄那个混蛋的浓烈思念,你可曾感受得到我真的很想将他们全部杀掉!!”
赐香彻底僵住了,心头的恐慌让她更加茫然无措起来。此人决计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公仪恪的冷冽她是体会过的。
“公仪长公子,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秘密,”赐香觉得这谎话再也瞒不下去了,若是再瞒下去。自己这番即便逃过禹州城的品丹大会也讨不了公仪恪对共襄等人的追杀。此人的醋劲儿越来越大,这是赐香所没有想到的。
可是她真的很无力啊!让她怎么办?公仪恪的几次三番相救,她也感激涕零啊!可是那仅仅还是感激啊!怎么能因为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再者说来,共襄怎么办?
眼眸中突然闪现过共襄那张颠倒众生,邪恶满满的脸,呜呜呜……该死的桃花运!
“什么秘密?”公仪恪不满的提醒道,和自己说话赐香总是不在状态,但是自己总是贱兮兮的喜欢她这种漠视自己神游方外的可爱神色。
事到如今赐香只能硬着头皮讲出真话,随即走到门边将门紧紧关上,又走到窗户边将外面的冷空气隔绝在外。
外面守着的玉儿和小七俱是一愣。这是个什么意思?又是关门又是关窗户的,难不成里面的两个人要……
小七不禁露出一抹恍然的表情,冲对面的玉儿眨了眨眼睛。玉儿脸色一红。遂垂下头去。小七猛然间觉得这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小丫头也很可爱,忙咳嗽了一声恢复到了之前的一本正经。这样比较男人一些!
公仪恪倒是没小七那般的龌龊思想,不过对于赐香如此小心翼翼的谨慎态度,倒也好奇的很。
“公仪长公子,我说的话你可要发誓不能对外面的人说出去。”
公仪恪一阵郁闷,该死的,自己在这丫头的心目中什么时候演化出这么不堪的形象来?他的名号便是一张金字招牌,说一不二的一方大员,还需要对一个小姑娘发誓?
“嗯!我定不会将你的秘密告知他人!”
赐香知道公仪恪的为人。看他如此表示也明白他断然不会出去乱说了。
“我没病。”
“……”公仪恪心头一颤,无话可说直接探出手抚在她的额头上。试了温度倒是真的没有发烧的症状。
“是真的,”赐香将案几上的药丸拿了起来。“这是丘药师炮制的新药材,吞下了益气补脾,但是脸色上面会难看一些。”
公仪恪之前一直紧绷的脸瞬间放松了下来,语气中也缓和了过来:“为什么要装?”
“我欠端木家族叶长老一个人情,这一次为了还他这一个人情,所以不能同端木家族争这个名额。公仪长公子在燕都早就应该明白一点儿,现如今梅家同端木家族两个丹师世家争得你死我活,如果我再插进来岂不是令端木家族多一个对手。”
“所以你退出?”公仪恪有些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总是替别人考虑多一些唯独对自己这般狠心。不对,对他是最狠心的,然后是对自己狠心。
“我没别的法子,叶叔亲自相求我只能应了。”
公仪恪沉吟片刻后问道:“他欠你什么样的人情?我帮你还!”他还是希望赐香能参加禹州品丹大会的角逐,他明白这丫头为了这一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不忍心看着她一退再退。
赐香感激的看着公仪恪道:“我欠他一条命!!”
公仪恪登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却是自己无法替她还。屋子里的气氛竟然有些空旷起来,赐香对公仪恪的了解远远不如对共襄的多,不知道公仪恪听了她的话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其实她也明白,为了自己,为了这竞争激烈的禹州丹会。公仪恪也付出了不少。
“赐香,我决定保留你最后一轮的参赛权!”
“什么?”赐香不可思议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公仪恪,难不成他要以权谋私。效法河阳城那一次主办方古河丹师提前将最后一轮的名额给了端木烟雪的做法?
“我想法子替你争取直接进入最后一轮比赛的名额,到时候你若是想参加大可和他们争。要是不想。再继续装你的病。”
“可是为什么?”赐香觉得这简直是有点儿匪夷所思。禹州丹会要比河阳城的丹会规模大多了,集中了这么多的丹师世家,加上此次皇上也是比较关注的。这样局面下公仪恪想一手翻天吗?
公仪恪唇角微微翘起道:“做人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即便是不去参加这一次丹会的比赛,也不去争什么,那么即便如此你以为端木家族能顺顺利利的打败梅家夺得这一次的胜利吗?”
赐香默然了,公仪恪陈述了一个很真切的事实,梅家的其他人她不知道。但是那个梅苍云可是和她交锋过一次的。此人甚是阴毒,即便自己不和端木家族争,叶叔叔他们能争的过来吗?
“端木家族让你退出比赛的做法实在是蠢得要命,”公仪恪毫不客气的批评道,才不管那个叶叔是谁。
赐香脸色一红,那自己是不是也蠢得要命?
公仪恪眼眸中的宠溺微露,语气柔和了几分:“我没有说你。”
赐香脸红的愈发厉害了。
“所以我要替你保留一次对付梅家的机会,若是端木家族的厉害后招也不能对付梅家,那么让他们颜面扫地的机会还在你的手中,这个你可明白?”
赐香终于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男人都是阴谋家,共襄如此,枭冷如此。北冥的那个萧止如此,面前的这个公仪恪亦是如此。
“好吧!我也给自己搞一次特权,可是长公子,你这样做会不会有麻烦?”
公仪恪的银瞳登时一亮,她是在关心自己吗?哪怕是最细小的关心也让他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为她去死。
“你放心,别忘记了你身上还有皇上御封的七品丹师封号,这是最好的借口,”公仪恪极其自然的将她的手轻轻握了握。不带任何亵渎,满是和煦温暖。“你且在驿馆中养病,也不要出门。对于别人的任何质疑一概不理,一切都交给我。”
赐香在他眼眸中看到了那份久违的安逸随即点了点头,却怔忪的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如果只是做朋友的话,公仪恪绝对是值得过命的朋友。
之后禹州丹会的第一轮初赛如火如荼的在摘星楼开始,兴奋,聒噪,还有对赐香直接进入最后一轮的不满,即便是赐香关紧大门也似乎透过空气渗透了进来。
赐香觉得这真的是对自己定力的考验,记得自己曾经也参加过禹州丹会,那个时候楚幽和叶楠叔叔亲自陪着她来参加。那个时候端木家族还很厉害,没有丑闻缠身,而且蒸蒸日上。
摘星楼高越数十米的汉白玉石台上,矗立着熊熊燃烧着禹州地火,身着各派服饰的丹师各展风采。那真的是个荡气回肠,潇洒自如的时代啊!
可是自己在比赛这一天,非但不能参加,更不能亲自前去观战。只得早上派单涛护送云隐父子参赛,之前还问云隐父子需不需要借用一下她的药师和徐铁匠,谁曾想云隐断然拒绝。
言谈之中倒是对她这种直接进入最后一轮的作弊行为甚为不满,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单天德当下也着恼了,吃着丫头的,喝着丫头,却是这般白眼狼。人家丫头有靠山,有靠山就能作弊,岂是你一个酸丁所能比得了的。真是只白眼狼,当初就不应该将这个家伙收留下来。
赐香却将骂骂咧咧的单天德遣出了前厅,自己这一次是真的理亏,竟然成了禹州丹会历史上最令人不耻的作弊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