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的溜出宫来,鬼鬼祟祟的躲在毫无防备的容庚书房门外,还没有将脚下的土地捂热了,共襄的声音就这么轻飘飘的传了出来。
“谁?!!”容庚的小儿子后知后觉的提着剑一个箭步跨了出来,共襄的动作却更快一些。他迅速转出了包围圈,将容祥一把抓住甩在了后面。
赐香只觉得眼前一阵莫大的压力,整个人便被共襄提进了书房,慌乱不堪的容家人已经惊呆了。共襄鬼魅般的身手令他们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赐香的突然造访更是令他们措手不及。
“别乱动,”共襄将赐香紧紧扣在了自己怀中,眼眸却是盯着愤怒异常的容庚,“除非你们容家愿意被诛九族。”
“这是……”容庚看着赐香的脸,又看着地上钟悟其怀中的容馨儿,刚才共襄将这两个孩子弄了进来,他还没来得急问清楚这其中的关节,现在又一个女儿也出现了。一时间苍老的脸上表情精彩之极,手中指向共襄的剑锋分明带着些许微颤。
“容将军,”共襄突然将赐香脸上的面具揭开,“且看清了你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再说话!”
“共襄!你放开我!!!”赐香勃然大怒,奈何胳膊被共襄扭在了身后,毫不客气的紧紧钳住,手腕带着火辣辣的痛。
“你闭嘴!!”共襄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那晚的一记耳光真的打碎了他的心,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也要将这个死丫头弄回去。
“馨儿!!”半跪在地上的钟悟其猛地抱着容馨儿喊了一声,赐香这才凝神注意容馨儿的模样,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脸色苍白如纸。
容庚看到了赐香的真容后有一时间的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便是对爱女受伤的焦灼。下意识的收回了长剑蹲下来将钟悟其怀中的容馨儿抱了过来。
“是你?是你这个混账东西!说!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容祥疯了了般的扑过来,共襄抬手轻轻一挡便将他的魂魄几乎震去了几分。
容祥的内力根本不是共襄的对手,这样冒冒失失的硬碰硬着实吃了亏。竟然连着撞倒了书房正中的黄杨木书案,直直摔在了后面的琉璃屏风上面。
另外两个容家的儿子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火气。一前一后猛攻了过来,却被容庚在后面生生喝止。
容庚看了一眼容馨儿的伤势,虽然很重但还不至于要了命。终归也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一员大将,什么样的险恶场面没有见过。他深知共襄这厮来者不善,若是硬碰硬定不会讨到好处去。
况且这一变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他需要将眼前的一切状况都搞清楚再说。
“其儿!你将馨儿先带到榻上去!快去叫一个医官来!”他将怀中的女儿推到了钟悟其的身边。其实一向知道自家女儿对这个叫钟悟其的小子甚是喜欢,看着如今的场景,想必两人已经私定了终身。大敌当前也顾不得虚礼了。
钟悟其沉着脸,抱着容馨儿大步走到了轩阁那边的软榻上。容祥此时也歪歪扭扭站了起来,口中却是喷出一股淤血来。容庚紧张的扫了小儿子一眼,强自镇定了下来。
“找医官也没有用,”共襄淡淡看了一眼走到门口的钟悟其,“乖乖在这里呆着!”
他的话音不高,但是里面的冷意却是丝丝缕缕渗透了出来。钟悟其竟然打了一个哆嗦,向来他在箜域城也自称是如鱼得水的钟公子,身上的功力也在北冥国中数一数二,没想到竟然因为共襄的一句话却抖了起来。
赐香越看越觉得蹊跷的很。她之前是领教过钟悟其的厉害的,怎么在共襄面前竟然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咪一样。竟然顿了顿后,乖乖地折返回去。这一下连容庚老爷子也是惊诧万分。他的唇角微颤,眼眸中看向共襄的杀意却是更浓重了几许。
“她死不了,”共襄残忍的轻笑道。
“你欺人太甚!!”钟悟其的眼眸都变红了,虽然曾经被容馨儿追逐着有些厌烦,但是对容馨儿的喜欢却是货真价实的。他紧紧攥着拳头瞪着共襄,却又不敢动弹半分。
“呵!”共襄虽然笑意款款,但是每一个字都听了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你心痛了吗?”
钟悟其被他的这一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共襄冷冷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打伤了后。是不是很痛?痛的话就要将心比心,”他箍着赐香的手臂微松开了些却还是不忍心完完全全放开。侧过头注视着怀中的女子。赐香给他茶色眸子里的浓烈深情狠狠刺了一下,心头前所未有的慌乱。一股子没来由的烦躁憎恶却直冲脑门。
她违心的别过脸,可是灵魂的深处早已经沉溺在他的茶色眼眸中,不可自拔。共襄看着赐香的冷漠,脸色暗了几分,转过头看着钟悟其脸上最后一点儿伪装的微笑也丧失殆尽。
“既然知道痛,那么将别人的心上人强行掳去替你们深入宫廷重地冒险,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每天相思不得见,每天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中缱绻,那种痛又该如何度过,又该如何挽救?”
共襄的每一句话如滚烫的蜡油一点点滴在了赐香心上,刺痛了她的神经,她的身子猛地僵硬起来。什么叫在别的男人怀中缱绻?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认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不堪的女人?
突然之间觉得好无力,赐香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共襄的这番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具是明白了,他们分明得罪了这个令人害怕的魔王!若是如此,这个假扮容馨儿的绝色女子定是此人的心上人了。
容庚的脸上多了几分歉疚,但是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即便是为了这个理由。眼前的南昭皇太子竟然用一国之力前来北冥寻人,实在是令人……他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近来的这些新立的各国皇储们怎么都是如此荒唐不堪。
钟悟其眼中的悔恨更甚,他怎么也没想到赐香这个丫头来头如此之大,南昭国皇太子的心上人?自己实在错得离谱。本以为计划很完满没想到却给馨儿带来灭顶之灾。面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那种种令人心头发麻的手段一招接着一招使了出来。令人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感觉,被人当作小猫一样玩耍的感觉,也许下一秒就会丧命。那股子紧绷的神经,实在是令人心悸。
哗啦!钟悟其缓缓走到共襄面前将手中的剑扔了下来,反而直视着共襄的眼睛跪了下来。
赐香猛地瞪大了眸子,即便一边的容家人也是吓了一跳。钟悟其最是高傲的人,竟然被逼着下跪,看向共襄的神色更多了几分震骇。该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可怕事情,才会使另一个人连精神上的反抗也不敢有。
共襄神色无常,看不出一丝一毫变动,静静看着钟悟其这个罪魁祸首。若不是他半道将香儿劫走,自己何苦这般焦躁,香儿怎么会……怎么会成了别人的宠妃?他心头只觉得一阵阵苦涩异常,真想一掌毙了跪在面前的这个该死的男人。
“殿下!”钟悟其缓缓举起了地上的剑,“当初馨儿不想进宫为妃,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我与馨儿情投意合,但是又不想连累容家。更不便于得罪摄政王,才出此下策。我……对不起馨儿,对不起容老将军。但是我恳请殿下放过馨儿,钟悟其愿意以命换命!”
“其儿!”容庚大惊失色,原本想到馨儿不愿意进宫,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胆子太大了些。
“殿下!”钟悟其苦笑道,“殿下既然也是为情所困之人,想来能够理解在下的困苦之处,所以……”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却是更加坚定了几分,“所以这条命还请殿下拿去。只换的馨儿一生平安。”
“好!”共襄眼眸中掠过一抹杀意,“你自己动手吧!”
“不可!!”容庚忙将钟悟其手中的利剑挡了下来。猛地转身瞪视着共襄,“殿下。此事既然是由老夫引起,老夫一力承担。”
共襄轻蔑的抬起眸子微微一笑:“别着急,一个个来,我南昭将士不远千里赶到北冥怎么能空手而回,容将军与本殿下的纠葛另外再算。“
“共襄!你太过分了!!!”赐香猛地挣脱了共襄的束缚,转过脸狠狠瞪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狠毒不给别人留丝毫的后路,果然是桃花夫人的种!!”
共襄茶色眸子一缩,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心头似乎压下了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这死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这是在替她出气啊!
“你……”共襄咬着牙,只觉得心头的慌乱好似疯长的野草,再也克制不住,“你狠!不过你别也想逃出我的手心。”
他气疯了,猛地探出手试图将赐香抓回来,却不想赐香竟然用一种很诡异的手法逃脱了自己探出的手臂。赐香的动作招式很明显与自己教给她的不一样,定是那个萧止教给她的,心头不禁醋意十足。
手中本来戏耍般的力度加大了几分,又往前探了出去。赐香这一次没有完全避开,领口不小心被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半边的雪背,上面红色桃花印记渲染夺目。
共襄猛地停住了手,眉眼间满是诧异莫名。
“若儿?”容庚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声音嘶哑的厉害,眼睛直直盯着赐香背上的桃花印记。脚下的步子却是踉跄着向赐香扑了过去,却被一阵劲风推开。
“滚远些!!”共襄忙解下披风将将赐香紧紧裹住,重新拉回到了怀中。
“放开!!”赐香大怒,羞愤交加。
“想被人看光吗?”共襄也是恼怒异常,真想一掌拍死这个笨女人,从此一了百了,不用再为她牵肠挂肚。
赐香登时不敢动了,却还是摆脱了共襄的束缚,拽紧了披风站在一旁。却没想到容庚又踉跄着走了过来,共襄将赐香挡在身后,冷冷道:“容庚,你想死不成?!!”
容家的三个儿子被这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同时脸上却是**辣的,毕竟自己父亲一次次走到人家一个半裸的姑娘面前实在是不妥。
“你让开!那是我的女儿啊!!若儿!为父没有记错,为父离开你和你娘亲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你背上可是有桃花印记?为父记得清清楚楚……”容庚几乎说不下去了,声音带着哽咽,一向戎马生涯刚强铁骨的男儿,此时竟然老泪纵横。
赐香心跳登时加速,灵魂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勃发,没错,是青丘镇赐香的那股残魂要出来了。带着连她也克制不住的力度,呼喊着,叫嚣着,尖锐的头痛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