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凡哀叹着,“父亲痊愈后的一周时间里,他真的就像是换了个身体一样,比我还要精神百倍,每天去公园里跟戏友们唱戏,打太极,最后还迷上了跳交谊舞,生活丰富多彩。我们也是真心为父亲高兴,认为奇迹真的降临了,当然,除了有一点……”
“除了什么?”李悟嘴快地问。
这次,孟起凡没有说话,换做他的母亲,也就是孟海图的老伴开口,“除了他跟他的舞伴搞婚外恋这一点!”
“妈,这事儿还不能确定呢,你别这么说。”孟起凡冲自己的母亲摆手,随即接着对初雪和李悟讲述,“然而好景不长,就在父亲痊愈的第七天,他在公园里跳交谊舞的时候,就,就,猝死了。”
“啊?”初雪和李悟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这事十分蹊跷,先是癌症晚期患者痊愈,接着不到一周时间又猝死,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尸检得出的结果是,父亲已经是癌细胞扩散得不行了,他的身体已经是晚期中的晚期,法医和警察还责怪我们没照顾好病人,让身体状况那么差的病人天天去公园。唉!”孟起凡揉着太阳穴,也是一脸迷惑,“我们就跟警察说,我父亲明明就已经痊愈了啊,还拿出了医院的片子啊化验报告什么的。后来听说警察也找去了第一医院,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医院的器材出了故障,误诊了。第一医院给了我们一笔赔偿金,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反正就算他们不误诊,也改变不了我父亲是肺癌晚期的事实。”
“可是那一周的时间,孟老先生的身体从表面上看确实恢复了啊,不然他怎么可能精神百倍?还天天去公园又是太极又是跳舞?”初雪不明白,这其中还有些问题是说不通的。
“唉,医生和警察都说那是我父亲的自我暗示起了作用,或者说是回光返照吧,”孟起凡摇摇头,无奈地说,“警察也问过我们,那个所谓的神医是谁,在哪里,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啊,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也问过他无数遍,他是紧咬牙关,死活不肯说啊!”
初雪点头,的确是死活不肯说,活着的时候不说,死了以后,还是不说。甚至在初雪问到神医的时候,孟海图还尖叫了一声就消失了。看来这个神医果然是关键。
“一定是那个神医害死了我父亲,”孟起凡摇摇头,重新说,“我是说,害死我父亲的固然是癌症,但是那个神医也是帮凶,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我父亲认为自己痊愈了,所以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像个正常人一样去透支本就虚弱的身体。医生说了,如果我父亲在最后的日子能够坚持卧床,定时吃药打针做治疗的话,至少还能坚持三个月的!”
初雪想不通,既然如此,孟海图就算变成了鬼,也该知道害死自己的是那个神医啊,他不去找神医算账,反而说是家里面有人害死了他,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说,这家里有人是神医的同伙?而那个神医又是个厉害角色,孟海图的鬼魂不能耐他何,所以只能把矛头指向家里的帮凶?
初雪有种直觉,这个神医一定是个狠角色,孟海图的鬼魂是惧怕他的,所以才再听到她问及神医的时候,突然尖叫消失,而且再怎么叫都叫不出来了。没错,如果不是个狠角色,又怎么可能让孟海图的身体在临死前保持了七天的健康状态?而第一医院的医疗器材,又怎么会那么凑巧就都出了故障呢?一个机器出了故障还说得过去,所有给孟海图做检查的机器还都一起出了故障?
还有那个什么自我暗示,没错,心理暗示的确有一定的作用,但是能让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自以为自己痊愈了,而且身体精神百倍,这得是多高明的催眠才能做得到吧,而且这一催还就整整催了一周的时间。这也太神了吧?
初雪逐个盯着孟家的成员看了一遍,每个人都多少有些慌乱,根本看不出这里面谁才是心虚的那个,孟海图口中的害死他的凶手。但是初雪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那就是孟家的确有一个神医的帮凶,就是这个帮凶用了什么方法,让整天在家卧床的孟海图得知了外面有个神医的消息,从而吸引他出去寻找神医。一定是这样的,孟海图能够接触到的跟外界相连的途径只有电视,收音机和报纸,他的房间没有网络,有他也不会上,所以上网是不可能的。而除了网络的那几种媒体上自然不可能去宣传那种没有执照的江湖骗子神医,所以一定是有个内部的家人,用了某种方法,让孟海图得知了有个神医能救他的命。而这个人,就是孟海图口中的藏在家里的凶手。
孟海图之所以阴魂不散地、时不时再次回来这个家,原因就在于他心有不甘,他执着于找到那个害他的家人。而唱戏哄小孟远,很可能只是顺便为之。
初雪转念一想,神医没要孟海图的钱这一点又显得十分怪异,如果说是家里的某个成员觊觎孟海图的遗产的话,想加速孟海图的死亡就是为了早日得到遗产,那他的目的不就是钱吗?既然如此,让神医收了那笔钱然后两人分赃不是更好?为什么,为什么神医一分钱没要呢?这点让初雪怎么也想不通,莫非,这对狼狈为奸的坏蛋根本就看不上这么一点小钱?
初雪挠挠头,拉着李悟准备告辞,她给孟家的人留了话,说明晚还会过来,再次跟孟海图的鬼魂对话,希望明晚能够把事情问个清楚。
回到工作室已经是很晚,初雪准备洗洗就睡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初雪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有关星期狗的新闻报道。所谓的星期狗就是狗贩子们,给活不了多久的病狗注射血清,让病狗活蹦乱跳冒充健康的狗,然后再充当好狗卖出去,这样的狗到了新主人手里,只能在血清的作用下维持不到一周时间的健康,一周左右后就会病发死去。所以被取名为星期狗,简而言之就是只能活一星期左右的病狗。
买到星期狗这种事对于买狗的买家来说是防不胜防,因为注射了血清的缘故,买家在买到狗之后,即使马上带着狗去宠物医院做健康检查,也是化验不出什么问题的。所以买家就会认为自己买到的是健康的宠物,哪知道自己的宠物身体里潜藏着致命的疾病,目前只不过是在潜伏期而已,是被血清给掩饰住了而已。
星期狗的情况跟孟海图十分相似,孟海图之前也是癌症晚期,在去了神医那里之后,就像是星期狗被注射了血清一般,表面上奇迹般痊愈了,变得活蹦乱跳,可是好景不长,一周后,孟海图还是死了,死于自己之前的疾病——癌症。所以说,这个神医就相当于血清,神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就血清一样,骗过了孟海图本人,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医院的检查。
根据这些想法,初雪给孟海图取了个名字,叫星期人。而这个神医,就跟那些无良无德的狗贩子一样,罪该万死!
第二天一大早,初雪便跟李悟一起上网搜索N市有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医,扬言能够治愈癌症的那种神医。结果神医没搜到,倒是搜到了另外两起事件,跟孟海图的事件如出一辙。
原来像孟海图这样的星期人,还不止他一个。N市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和另一位老人也有着相似的经历。
年轻女孩名叫黄巧晨,才刚刚十五岁,竟然是艾滋病患者,生前也是处于晚期的痛苦虚弱状态,在过世前的一周左右时间里,黄巧晨突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体力,她甚至还偷偷跑出了医院,在家里过了一周正常人的生活。可惜最后,她还是死在了家里,值得庆幸的是,她在猝死之前正在跟母亲说说笑笑,这个可怜的女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过得还算舒服。
黄巧晨在“痊愈”之后没有做任何的检查,但是初雪想,就算做了,恐怕得出的结论也会跟孟海图一样,医院会认为她真的奇迹般地痊愈了,然后最后用那一套什么机器出故障的说法打发群众和舆论。
另一个星期人叫郭健,享年五十五岁。郭健的致命疾病是尘肺,这位辛苦的父亲从不到二十岁开始就在工地干活,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把儿子供上了大学,但是也落下了尘肺这种没法彻底治愈的疾病,这些年病情也是在不断恶化,每洗一次肺也是要花费不少的钱,导致家里根本就没有积蓄,甚至还有不少的外债。网上没有直接指名郭健在猝死前一周恢复了正常,貌似痊愈。只是说这位伟大的父亲用惊人的意志力在去世前一周还出去找了份零工去做,想赚点钱去还债,给儿子减轻一些负担。一位常年卧床的没有劳动力的尘肺患者能够在去世前一周出去打零工?恐怕这其中也会有那个神医的功劳吧。
网上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但初雪已经可以肯定,这两个同样猝死的,同样是在猝死之前一周貌似痊愈的重病患者,其实跟孟海图是一样的,在临死前的一周前被那个神医给暂时“治愈”了。
初雪似乎闻到了阴谋的气息,那个神医,一定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