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展览中心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的人不是小李子,而是华生,毕竟华生跟周同革之间还是有一些金钱交情的。
华生打开了免提,然后问周同革:“周先生,我想知道,有没有在展览中心表演过的、十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是出了什么意外的?”
周同革深深叹了口气,“唉,有的,其实昨晚你们进去的时候我就想提醒你们了。差不多最近一周以来,我们这里,闹鬼!而且闹的就是那些个小鬼!但是一想到,你们进去反正也是去找鬼的,我也就没多嘴。”
“一周以来?”华生忙追问,“也就是说,就是在最近这段时间,你们那里出了意外?死过人?”
“没有没有没有,”周同革连珠炮似的急于澄清,“我们这里可是没有死过人的,要说出了意外的孩子,也不是最近的事,而是在半年之前。大约半年之前吧,一场慈善晚会上,少年宫选送了一个节目,是十几个孩子的小合唱,结果演出结束后,少年宫的老师就找不到这十几个孩子了。老师怀疑他们可能是自己跑了,或者是被人贩子给拐走的。”
“十几个孩子?”初雪几乎可以确定了,昨晚展览中心的那十几个死飘就是半年前失踪的这十几个孩子,“你的意思是说,孩子们是半年前失踪的,可是展览中心里面闹鬼却是在一周左右之前开始的?”
“对啊对啊,所以才令人费解嘛,”周同革颇显为难,“闹鬼的事其实也是值夜的保安发现的,他们把这事告诉给我,我却不能上报给上级,要知道,这种桂华连篇要是传到了上面,我很可能饭碗不保啊。索性闹鬼事件也不是很严重,只是在展览中心的保安手里的对讲机里会混入一些孩子的哭声和叫喊声,偶尔还能在舞台上看见几个孩子手拉手站着,其余也就没什么了,所以保安们也没有谁被吓得辞职。”
初雪心里明白,之所以小鬼们不敢在保安面前造次,是因为保安身上有警棍,它们一定是见识过警棍的威力,知道强大的电流会让它们灰飞烟灭。思索了片刻,初雪又问道:“一周前左右,展览中心那里有没有什么改建或者装修的工程?”
周同革不假思索,“没有,最近一个月都没有,这点我敢肯定的。至于说一个月以前嘛,就有一些小工程了,无非是一些修理啊翻新的工程。对了,这个跟闹鬼事件有关系吗?”
初雪耐心解释:“如果说孩子们是半年前失踪的,而闹鬼事件却是一周前开始的,这个时间不太符合。假如一周之前展览中心里闹的小鬼就是半年前失踪的那些孩子的话,他们却又在一周前发作的话,一定是有什么变化触动了它们。一般来说,在本就有亡灵栖息的地方盖房子,拆房子,或者是改建装修,拆墙建墙什么的,这些都有可能改变既有的磁场,触动一些暂时保持安静的亡灵。”
周同革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们这边最近这段时间真的没有你说的这种工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一周前,你们那里有没有别的什么变化?比如去过什么奇怪的人,展览中心多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丢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有人在里面做了奇怪的事?”李悟拓宽了思维,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周同革又想了片刻,还是回答:“没有,这个真的没有,闹鬼前夕的那几天展览中心只有过一场演出,那场演出才不过一个多小时,而且没什么不正常的。剩下的时间,展览中心大部分时间都是关闭的,只有保洁员和保安进去过。”
初雪迷惑地摇摇头,那么一周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触动了这些安静了近半年的小死飘们呢?
跟周同革问了失踪孩子所属的少年宫和联系方式之后,华生又跟周同革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怪了,到底是为什么,半年前失踪的孩子,一周前才开始闹腾,”李悟挠着头,“难道他们失踪了半年,但是却是在一周之前才死掉的?那么这段时间,他们去了哪里?雪姐,华生先生,这事咱们还有必要跟进吗?”
要是换做以前,初雪一定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现在,她不想让华生觉得她冷血,再说了,这事的出资人是华生,到底是不是跟进,还是得华生决定。
“你说呢?”初雪问华生。
华生转回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些孩子恐怖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当然要跟进,同样是在展览中心出了事,也许害死他们的凶手也就是掳走杰西的罪犯。就算他们的事跟杰西没关系,我想跟这些孩子交流一下,问问他们是不是知道杰西的下落。”
“也对,他们怨气难消的话,才没那个心情回答你的问题呢,搞不好他们还会乱发脾气,拿咱们泄愤。看来眼下,咱们必须先查明这十几个孩子遇害的真相,帮他们讨还公道才行,”初雪叹了口气,“咱们现在仅有的线索就是市少年宫,小李子,你给少年宫的冯老师打个电话吧,看看能不能问到关于那十几个失踪孩子的信息,越多越好。”
李悟听话地拨打了刚刚华生记下来的电话号码,找到了少年宫的冯老师,也就是半年前带着十几个孩子去参加演出的老师。
李悟自称自己是个报社记者,对于半年前孩子们失踪的事十分感兴趣。冯老师一听李悟提起了失踪的孩子,也是悲愤交集。冯老师告诉李悟,那些孩子其实是市福利院的孤儿,无父无母,十分可怜。他们在半年前的那场慈善晚会上合唱的歌曲也是一首渴望亲情关爱的原创歌曲,那首歌还是这位冯老师特意为他们创作的。当晚的慈善晚会非常成功,为福利院募集到了不少捐款。可是这些孩子们却在散场的混乱中走失了。冯老师当晚便报警,那之后,警方也调查了一阵子,可是一直没什么进展。因为这些孩子无父无母,自然也就没有父母去给警方施加压力,福利院那边似乎也不太重视,不想把事情闹大,引起社会舆论,警方那边又没有什么线索,所以调查也就在半个月后不了了之了。
“太过分了!”华生愤愤然拍了桌子,“居然能这样不了了之?怪不得孩子们愤恨难消!”
李悟用邮箱接了一封邮件,正是冯老师传给他的半年前的演出照片。照片正是穿着演出服的十三个孩子在后台的合照,孩子们的中间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冯老师则是站在边上。
“看来没错了,这些孩子就是昨晚的那些死飘。”初雪只是大致比对了一下,就能看得出,照片上的演出服就是昨晚拍到的EVP中,死飘们穿的衣服,“看来他们遇害的时候,穿着的就是演出服。”
李悟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良久,越看越觉得慎得慌,“雪姐,你不觉得这张照片让人毛毛的吗?”
初雪仔细去观察照片,眼神从十三个孩子的脸上扫去,又看了看中间那个微笑的男人和一旁的冯老师,她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这十三个孩子的眼神和神态,个个透着阴冷,有几个女孩子虽然是微笑着,但是却像是讪笑。盯着照片上孩子们的脸看了几秒钟,初雪也觉得后背发毛。再去看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他的笑容似乎也不太正常,是那种十分刻意的,又带着几丝苦涩的笑,让人觉得意味深长。男人的手还搭在了他左后的男生和女生的肩膀上,能够看得出,他身边的那个男生和女生浑身僵硬,似乎是想要极力和男人保持距离一样。
“这个男人是谁?”初雪自言自语似的问。
华生却在不远处的茶几处摇晃着手中的报纸,接茬回答:“我知道他是谁,刚刚我就觉得他面熟,果然,他就是我今早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李悟本来还想再给冯老师打电话问这个男人的身份,一听华生这么说,马上走到了华生身边,跟初雪一起看华生手中的报纸。
三个人面对的是报纸上的一张大大的遗像,遗像和灵堂的照片整整占了报纸一个版面二分之一的篇幅。照片下面还写着大大的标题:伟大慈善家陈礼弘先生车祸意外离世七天,各界名流络绎不绝前往灵堂拜祭。
华生指着报纸上的照片,意味深长地道:“巧了,这位有名的大善人,正好是七天前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