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凤应劫归来时,海族的处境已经十分的艰难了。。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四沼四泽已失,四海也危在旦夕。他将手下最‘精’锐的兵士全部集中在东海,那是他最后的战场。
当他得知汲凤居然说服了汲昊,亲自率兵驻守在东海边时,心里复杂得无以复加。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战争越是进行到最后,也就越是残酷。而以当前的局势,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命运。从‘私’心里,他并不希望汲凤看到自己最狼狈最落魄的一面。
一方面他希望哪怕她是恨着他也好,他希望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再存活在这个世上了,保留在汲凤记忆里的自己,仍然是那个锦袍风流的如‘玉’君子。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他的死能换取汲凤哪怕一点点的原谅,他也甘之如饴。相对于别人,他更愿意死在她的手下。
但是战场刀枪无眼,更何况为了他的子民,他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对汲凤网开一面。所以比起死亡,让他更害怕的是汲凤会倒在他的面前。
这种纠结又矛盾的心情常常折腾得他夜不成寐。他常常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浮出海面,怔怔地遥望她的驻地出神。
他常忍不住会想,她在深恨自己的同时,心里对自己有没有一点点想念。
姣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非常不悦。
他斥责了姣,却让意外前来的子墨看穿了一切。
因为他对汲凤做的那些‘混’帐事,子墨对他很不谅解。子墨嘲讽地问他,对姣的行为算是无情还是博爱。
他不愿意解释,却又忍不住向子墨打探汲凤的消息。
从子墨嘴里,他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子墨追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在战场上与汲凤重逢会是什么后果。他无奈地告诉子墨,只能不死不休,不会再有第二个结果。
子墨又问:死的是他还是汲凤?
他不想汲凤因为对他抱有幻想而手下留情,所以决绝地告诉子墨,如果他跟汲凤注定要在战场上相见,他一定会让汲凤死,因为他的子民需要他活着。
当子墨谎称汲凤已经死了时,他被这个突兀的消息一下子打击得‘乱’了分寸,所有的伪装都无法掩饰那一刻的真情流‘露’。
也就是那时,他才从子墨嘴里得知,汲凤之所以会亲自率兵前来东海,那是因为她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逃脱天命的安排。
为了让他保留最后的尊严,汲凤不愿意让他在战败之后落入别人的手里。
在她率兵前来的那一天,她便决定了,一旦他战败,她会亲手终止他的一切。她会陪着他走到最后。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究竟让汲凤这样的天之骄‘女’为他做到如厮境地。
那一刻,他的内心翻江倒海地难受,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只能用最卑微的语气押上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请求子墨,请她跟子仓替他守护好汲凤。
他几乎是逃一般回到东海行宫。
那一夜,东海无战事,满殿的宣纸上都是他一夜写下的汲凤二字。
也许是上天体恤他的不容易。天帝飞升,神族大丧,海族终于得到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他知道汲凤因为不能谅解天帝吞并六界的行为,所以数万年来一直宁愿四处游历也不愿意待在天庭,可天帝如今不在了,她势必又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他知道她很难过,但是他难过的却是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这就样又过了近百年的光景。
长久以来他无意中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浩瀚的海面上,望着天上那弯残月出神。
他记得那天正逢十五,难得的满月之夜,他跟往常一样枯坐在海面对月独酌,汲凤便像无数次在他梦境中出现的那样,踏‘浪’而来。
她施施然在他对面坐下,抢过他手里的酒杯,斜睨着他说:“这天下最好的酒出自太平镇,而那个天地间最好的酿酒师现在正住在我的隔壁,而且我跟她的‘交’情还不错。”
他想自己那时已有些醉了,居然鬼使神差地问:“什么意思?”
“我开了个医馆,正巧差一个可以替我捣‘药’的学徒。我在想,如果现在有人向我‘毛’遂自荐的话,不仅工钱可以考虑,喝酒还管够。”
汲凤的手抚在他的脸上,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她指间传来的热度,那一刻他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她。
对于汲凤的提议他不是不动心,但是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平静是暂时的,丧期结束之后,一切跟从前不会有什么不同。
现实让他一腔热血瞬间变得冰冷,一如他对汲凤说话的语气。
他说:“人要学着向前看,不要总是回头。在神族还没有那个能力一统四海之前,这里还是我的地盘。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他的话刚一落音,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他被汲凤打懵了。
汲凤揪着他的前襟将脸直接凑到他的面前,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敖,不要以为我爱你,便总是肆无忌惮地伤害我。我可以容许你在大义跟我之间选择大义,也可以接受你不再爱我的事实,但是我不能容忍你总是自以为是地做着自认为对我最好的安排。如果到了今天你还不能明白,没有你我不可能更好这件事,那么我不介意再给你一巴掌,直到打醒你。”
他盯着她慢慢变得湿润的眸子,心里仍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再坚持最初的决定。
“怎么?还在想着要怎么样故作绝情才可以让我彻底死心!那你还是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别折腾了。因为我明白,这世上敖只真心爱慕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便是我汲凤。你别想否认!”
汲凤像是看穿他心里所有的想法一样,一句话便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他终是无言,只能抱紧她,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
汲凤在他怀里笑得任‘性’,“我就是这么傻,可你就是喜欢。”
是的,这样的汲凤,他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他没有办法不去爱她!
平静过后,汲凤懒惰地依偎在他怀里,用最不在意的声音告诉他,“这次历劫归来,我特别去昆仑墟从往生镜里偷看过你的过往,那时我才知道,有些事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改变。”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往生镜这种东西,不过从汲凤的语气中他不难猜到,自己最终的命运只怕很难有善终。
他不在意,但是他知道汲凤会在意,便故意用轻松的口‘吻’问她:“怎么,是我最终的下场太惨,吓到你了?”
汲凤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在他的怀里轻缓地点头。
过了片刻,汲凤仰着脸很认真地对他说:“有件事,我只说一次,你要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到心里去。”
直到他点头,汲凤才又接着说:“我知道神族一统海族已成必然,为了尽快平息战争,汲昊即便可以放过天下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所以,一旦战败你落入神族之手,下场绝不仅仅是个惨字可以形容,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的决定。这数万年来,不管你来来去去地如何折腾,始终都无法动摇我对你的感情,有一件事你势必要了解清楚,那就是我对你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所以不要妄想用任何理由或是借口将我从你身边再次赶走。”
他想他当时的表情一定极像一个被吓呆的傻瓜,总之让汲凤非常满意。
她笑着偎进他的怀里,接着说:“你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海皇,为了守护你的子民,你连自己都可以牺牲。然而我却不是一个好的神‘女’,我没有为我的族人做过什么。自从知道你的最终结局之后我反倒想明白了,有些事,既然是上天早就注定的,我们不妨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既然上天给了我们最后的时光,我们就趁着现在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等到战事又起时,你我不妨再拿起兵器,为各自的族人而战。终归一条,不管先倒下的是谁,都不可以抛下对方。你要知道,一个人上路,终归太寂寞。你或许不怕,但是我怕,所以不要让我去追你,时候到了,带着我一起走。”
他没有打断汲凤的话,让她一口气将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望着她期待的眼神,他无法拒绝,但是偏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很显然,汲凤是懂他的。
她笑着拖过他的手,用剑划破他的手指,笑着命令他,“你这人有前科,让我非常的不放心,现在我要你对月立誓,时候到了带着我一起走,不要让我去追。”
他颤抖着将手指上的血抺在额上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汲凤也依样对月立了誓,然后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扑进他的怀里,得意地说:“从现在起,你真正是我的人了。说好的,从今以后天上地下咱们一起走,再也不能丢下我了。”
他紧拥着她,狂‘乱’地‘吻’她,平生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地流泪。
那夜之后,他第一次听从内心的呐喊,安排好族中事务之后心甘情愿地跟着她去了太平镇,当一个捣‘药’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