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矜眉眼一抬,娉娉袅袅俱是纯真又清艳的风情:“何事?”
荀珏同样抬步逼近季矜,她神色不变抬头注视着,等着他提出条件。
荀珏低头凑近她耳边同样轻声道:“我要娘子陪珏游湖一次,可好?”
他注视着季矜素白与嫩绿相间的齐胸襦裙的领口中微微泄出点点羊脂雪肤,荀珏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如果在那上面留下红痕,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美景。
季矜从容地退开一步,转身面对荀珏,轻言道:“可。”
荀珏微微勾唇愉悦道:“一言为定。”
松汀院里简直就是一场闹剧,乐晔来得意的笑容在看见里面只是崔家家主一人之后,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怎么被季宁给逃了?她脸色一沉,立刻想到了那个从来都没被她放在眼底过的花瓶一样的季矜。
看来这季氏两姐妹都还有点本事,也好,省得对手太弱了让她太过无趣。
如夫人同样是一脸愕然,人呢?怎么就只有夫主一人在这里?
这两人的表情崔真没有错过,她同样心里一沉,这两人居然勾结在一起了?
还是说,从一开始,如夫人进入崔家就是一个阴谋?
一想到这个可能,崔真简直就不寒而栗。
崔家已经指望不上她的阿父了,她必须得和祖母商量。
幸好季宁不在这里,崔真心里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一点了。
“你们在门口吵吵闹闹干什么?”
崔家家主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反倒是如夫人乖巧地上前为她轻轻按揉额头让他脸色舒缓了不少,一脸爱惜的看着她。
崔真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麻木了,十几年的折磨足以让她消磨掉对自己亲生父亲的所有期待了。
“回阿父,是季氏姊妹在府里迷路了,儿去找找,结果遇见了如夫人。”
崔真恭敬地回答他,只是神色之间毫无亲近之意。
显然崔家主并不在意她的态度,闻言蹙了蹙眉:“季氏姊妹?相府的?果然那两个人生的就是……。”
崔家家主自持君子之风不屑口出恶言,可是谁都明白记下来了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崔真神色不变,却十分庆幸刚才自己将众位娘子留在外面的举动。
不然这句话被听了去,不知又会引起多少风波。
有个这样自私只顾自己,从来不为其他考虑的父亲,崔真心里也满是疲惫。
她有时候甚至是羡慕季宁的,她们同样年幼丧母,季宁更是生母为了她难产而死,尽管她的出身一直为人所诟病,季相的名声也不好,可是至少季相一直将她护得好好的,继母殷氏也不曾为难她。
而且,说起殷氏,崔真实在是不知他的父亲有何脸面鄙夷她。
明明是他当初迷恋上了那个女人,为了她要死要活的要退婚,哪个世家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他简直是让崔家沦为笑柄。
尽管崔真和殷氏并无多少接触,也了解对方是个行事磊落坦荡的人。
反观她,明明是顶级世家的嫡女,可是从小过的日子简直是一言难尽。
崔真打起精神,仿佛没有听见崔家家主的话,却心底极不耐和他周旋下去,恭敬道:“阿父若是无事,儿先告退,不打扰您了。”
崔家家主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崔真毫不留恋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她出去将外面的众位娘子都安排好,无视乐晔来的脸色,招了招手让她之前吩咐过的小丫鬟过来回报。
得知季宁和季矜都已经被安排在了她院落的附近,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如夫人离开松汀院不就,她支开了自己的侍女想要再去找乐晔来商量对策,可是却后颈一疼,被人打晕了过去。
卧室里,季宁被放在了榻上,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可是她体内的那股药性又再次发作了。
而且,她的嘴里还在甜腻地呢喃着什么,季矜从未见过这样的阿姐。
她凑近去一听,季宁在渴求却又痛苦地呢喃着:“阿华,阿华!”
阿华?季矜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是谁,阿姐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
“娘子,时间不多,她的侍女见她就未归去,必定会去找来的,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不久荀珏就带着人回来了,他将如夫人放在地上,对季矜劝告道。
季宁已经被阿妤放到了冷水里泡着缓解药性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让涟娘去通知季宁,阿姐必定是想要亲自审问的。
不过在那之前,季矜拔下自己头上尖锐的发钗,挑着人体身上隐蔽又疼痛的部位对如夫人狠狠地刺了好计算,敢用那种肮脏的手段算计她阿姐?
季矜一点都不避讳荀珏,因为她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形象。
荀珏看着眉眼动了动,他有预感那一下下终归有一天会刺到自己的身上。
季宁被丽姬搀扶着走了出来,丽姬看到季矜毫不犹豫干脆利落的动作,她美若天仙的脸蛋连半分动容都无,她的腿被吓软了。
果然是体内流着反派的血,连看起来最善良的季大美人都有如此狠的时候。
丽姬庆幸自己没惹着过这一家人,咿,应该是吧?
如夫人早在被季矜刺的第一下就醒过来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想尖叫出声,可是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因为荀珏点了她的哑穴。
她惊恐地看着这些人,哪里不明白自己要不好了。
不过她早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这条贱命报恩了,所以她决计会死咬牙关,无论她们问什么都不会说的。
季宁的身体还很虚弱,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她一贯沉静的眼眸却因为灼灼的怒火而显得明亮摄人。
“解开她的穴道。”季矜转脸看向荀珏。
荀珏闻言上前在她身上一点,如夫人立刻痛呼出声了。
“你为什么要帮乐晔来?”这是季宁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两个人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啊。
而且这样帮她对如夫人自己有什么好处,一个贵女主母,而且还是丞相千金,就算是有家主宠爱,她又哪里会像现在逍遥自在呢?
如夫人闭口不言,看样子已经心存死志了。
季宁蹙了蹙眉,这样不怕任何折磨,心志坚定的人最难搞了,她根本不会说出任何有用信息的。
然而季矜仔细地打量她一眼却若有所悟,她上前轻声对季宁道:“阿姐,你仔细看她的容貌,是不是有三分像乐晔来?”
季宁闻言一惊,确实是如此,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因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娘子,一个不过是后院卑贱的姬妾而已。根本就不会有人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而且两人一个不过刚刚及笄,一个却是风华正茂韵味十足,就算是容貌有些相像也因为这迥然的气质而大为不同。
“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可不信你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宁唇角微勾,是她一贯温柔的轻言细语,可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如夫人脸色一变,没想到她们居然能看出这些来。
可是只要自己不说,她们就不会知道更多了,思及此,她微微定下神来。
“我知你不怕死,我们不会杀你,还会将你放回去。只是若是你的容颜被毁呢,你能够预料到自己的下场吗?”
季矜上前将那只血淋淋的发钗尖端抵在如夫人姣好的脸蛋上,那银器的冷芒一直冰到了如夫人的心底。
季矜平静的话语让她的身子狠狠一颤,她不怕死,可是她怕过凄惨的苦日子。
要是她没有了这张脸,夫主是不会再宠爱她的。
老夫人和娘子都厌恶她非常,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到时候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季宁看出了如夫人的神色动摇,已经不如先前那般了,她再接再厉:“你没发觉自己的身子有问题吗?看你的穿着必定十分受宠,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子嗣,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如夫人闻言神色大变,浑身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地爬起来朝着季宁抓去,只是被侍女拦住了。
“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惊惶和不可置信,季宁并不卖关子,直接道:“你被下了绝育药了。”
季宁敢这样说,是因为她有把握对方一定会上钩:“我手里有解药。”
然而如夫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失了神,她这时候想到的都是在她进崔家门的前一夜,主子为她送嫁,亲自端给她的那杯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崔真那个小丫头没有这么多心眼,至于老夫人那个人虽然厌恶得不想看见她,可是她不会对子嗣出手,不会嫌弃自己的子孙多的。
她进门前几年她也找大夫看过,只不过那大夫都是主子推荐给她的,说是她身体健康,可是子女缘薄。
如夫人脸色苍白,变得比季宁还脸色难看,她闭了闭眼,终于痛苦的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