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那年幽州的塞外,他一袭白衫与他驰骋于天际,指着前面林子前不远处一堆怪石道:
“喂喂,詹允贤哪,看在你昨夜下棋赢了我的份上,我来给你引荐引荐!”
他声音是那么爽朗,像是无忧无虑,翱翔在天际的鹰雀。
“你不是对我妹妹很好奇吗?瞧见没,前面那片怪石,就是我妹妹布下的嶙峋八关阵,里头有八个关卡,层层叠嶂,防不胜防。”
说着,那人收回视线,满是自豪地说:“我妹妹是天才,你要知道,以我之能,进去三次,才悟出道理来,前两次都是妹妹救我出来的…哎哟,真是丢脸,啧啧,要不,你也试试?”
他望着那堆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怪石,脑子是懵的。
自打来到幽州,处处是关于那丫头的传说。
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哪!
那堆子玩意儿,真能困住人?
“我还是算了,我不通此道,哦,对了,带我去见见你妹妹啊!”
那人挠了挠头,一脸颓丧,“我妹?哎呀呀,算了算了,才得罪她,她不会搭理我的,再说了,人家前几天刚去萧关,你下雪天来吧,下雪天就能见到她了,到时候让她跟你下下棋,你会知道她的厉害!”
他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随着那人驰骋天际,涉猎烤肉吃去了。
再见到她是半年之后,雪地里,她一片凛然风姿,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似乎没什么兴趣,然后撩起月杆,就跟战士们打马球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却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事实上,他住在颜侯府时,经常会看到她,只是她眼里没有他,总是匆匆忙忙回,匆匆忙忙走而已。
唯有一次,大雪纷飞,她似乎病体难支,他远远望见她,她穿着一件雪狐毛披锦,站在梅花树下,身姿秀逸,眸中却有股淡淡的忧伤。
正如第一次看到的范昀。
詹允贤垂头苦笑,逼着自己压下这些思绪。
可惜,斯人已逝,不仅她,不仅他,整个颜家,如最灿烂的焰火,瞬间消失在天际。
他望着画面上涓涓河水,嘴里喃喃念叨:
”江城如画里……“
与此同时,轻轻地将一支令箭擦在了第一层画面里的一座拱桥基座上,
霎时,无数五彩斑斓的焰花从那夹层里射了出来,仿若天女散花。
“哇奥!”
“天哪,这个设计真巧妙!”
紧接着,詹允贤念出第二句:
“天晚望浮空….”
火红的夕阳挂在半山腰上,唯美似真。
令箭便插在夕阳下面一棵树树顶,
于是,第二层的灯柱,也如井喷般散出焰火,且源源不断。
众人只顾啧啧称奇。
“真不愧是七公子,解谜解的云淡风轻,轻而易举!”
“就是,就是!”
谁都奈何不了的迷局,詹允贤却是闲庭信步。
接下来,每吟一句诗,开启一个机关,便有一层流光溢彩的焰火飘散而出,简直是无与伦比。
“目遥听弦管,低头暗看花,人烟缥缈影,双桥落银河….”
一层一层的灯光焰火,如泉水不停往外冒,整个宫灯像一个水帘洞。
上下一静一动,泾渭分明。
“还剩最后一层了!”
大家显得十分激动,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奇观出现。
那个女官也难掩悸动,忙鼓励道:“七公子,当初颜二公子的奏书上是说,如果揭开了所有机关,便有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七公子,您快让我们瞧瞧这旷世奇景吧!”
詹允贤站在灯柱前,盯着最后一层,也就是第七层。
还有两句诗,难道只有一个机关就可以了吗?
可是盒子里还剩下两只箭羽。
詹允贤觉得有些奇怪,这些羽箭,不消说,是出自颜锃之手。
且先瞧瞧第七层是怎么回事吧。
“谁…念….北…楼….上…”
他一字一字念到,然后坚定的将第七支箭羽插在画面当中一座阁楼的东珠之上。
霎时,最绚丽的焰火出现了。
整个灯柱犹如一个水晶体,星光漫天飞舞,时而跟流星一样散射四处,时而仿佛亮晶晶的水光似的,哗啦啦流了下来,无数彩光跟瀑布似的倾泻而下。
这一定是仙境而非人间!
“天哪,这就是这个灯柱设计的奥妙吗?”
“这是最后的奇观吗?”
大家欢呼。
雅间内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来领略这等奇思巧构。
欢呼声,喧哗声,一阵盖过一阵。
可最后,大家发现詹允贤手中还捏着一只箭羽。
薛嘉见此情景,眼珠子一转,将詹允贤的诗练成一片,大声念道,
“江城如画里,天晚望浮空,目遥听弦管,低头暗看花,人烟缥缈影,双桥落银河,谁念北楼上,……谁念北楼上…这…七公子,这后面还有一句呢?”
薛嘉再盯着他手中那支箭羽,激动道:“是不是还有一个机关?”
“还有吗?不是七层灯光都开启了吗?”
大家十分好奇。
这个时候,那名女官也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怔怔望着詹允贤,坚定道:“詹七公子,看样子,还有一关,您快下手吧!”
詹允贤抬眸看了她一眼,他发现这名女官眼神里有些紧张和期冀,他忍不住眉头一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嬷嬷,我已经将七层灯光都给开启了,奇观妙景,也让诸位欣赏到了,那么现在这盏宫灯是不是属于我?”他想先确认。
那女官闻言,眸光有些闪烁,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雅间帘子边有些激动而娇羞的义融公主,然后扭头过来,点了点头,“早就想到了,这盏宫灯除了七公子,换谁都解不开。”
詹允贤闻言,很淡定地对身边人吩咐道:“准备三万两银子….”
说完就要准备寻找最后一个机关。
恰在这时,门口的义融公主忍不住叫出声,“慢着!”
她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台下,望着詹允贤,气息有些起伏,“七…七公子,你应该很清楚,这盏宫灯价值绝不仅仅是三万两。”
詹允贤眉头一挑,略略讽笑,“所以说,还有别的条件?”
难怪觉得不对劲。
他与颜锃交好的事,皇帝心知肚明。
他直觉告诉自己,这盏灯是冲他来的。
义融公主面色有些窘红。
那个女官僵笑一下,赶忙道:“是这样的,七公子,陛下和娘娘有旨,破此灯谜的女子,可谓蜀王楼元宵夜宴之魁首,再捐赠三万两,便可得到此物。”
“而破此局的男子嘛…..”女官咳了咳,尽量表现出一副宣旨的样子,道:“便可娶义融公主为妻,也就是说,此物是公主殿下的嫁妆!”
“!!!”
在场之人均惊掉了下巴,然后齐齐把目光扫向詹允贤。
这意图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很显然是冲詹允贤而来。
看来陛下和皇后放心让义融公主到此,是来抢夫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