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信王朱由检一行终于回到凤阳府。还没到府衙,众人就见钱瑜携浩浩荡荡的下属官员队伍在路口迎接。
众人冲着朱由检拜倒,钱瑜老泪纵横:“信王殿下,您此去如此之久,可把下官给担心死了……”
可还没等钱瑜继续,朱由检打了一个打哈欠便道:“钱知府,您一大把年纪了光天化日哭哭啼啼真不太像样。本王一路劳顿,快安排我等歇下吧。”
钱瑜一听,赶紧遣上丫鬟左右簇拥着将朱由检扶进了府衙。朱由检前脚刚迈进门槛,又回头道:“钱知府,其他人也是劳累,您可别再絮叨了。”
钱瑜连忙说是,便让所有人都进了府衙。韩晏这时走得近些,对着钱瑜一拜。钱瑜瞥了一眼,压低声道:“书房一叙。”韩晏会意,便不声不响地走进绕去了后厅。
在前头一些的薛卿往这边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不一会儿,钱瑜回到书房,果然看见韩晏已经垂手在里面等候。还未等韩晏开口,钱瑜抢先道:“这次多亏大师,寿州灾情才能控制住啊。”
韩晏一听,脸上憋得通红,向前一拜,说道:“钱大人笑话我。寿州一行,韩晏自问并未作出任何功绩,反倒尽填麻烦。韩晏不敢贪图他人功劳,这次寿州赈灾多亏了……”
韩晏顿了一下,突然想到李川曾经告诫自己不要在凤阳将她的事情说得太清楚,韩晏便以为李川是想要继续隐瞒性别。于是他转口道:“多亏了李晟,刘朔,顾夕赟三位公子和薛卿大人。赈灾一事,多亏他们筹划。”
钱瑜笑道:“大师果然是大师,如此谦虚,还将功劳交于他人。如此,我起先许诺你的职位俸禄,一一更不可少。”
韩晏一听,有些急了,还要推脱。可钱瑜突然转头瞪了他一眼。这时,韩晏突然意识到,这眼前为官多年的钱知府也许早就知道了寿州之事的内幕。
“韩晏大师你涉世不深,不知道,什么人该赏,什么人不该赏。你既已经归入我门下,便需知晓钱某人效忠皇上。如今朝中阉党纷争不断,你我还得把招子放聪明一些。”
韩晏听了,有些不明所以,诚实道:“小人,不是非常明白……”
钱瑜轻笑一声:
“你应当清楚,无论你们出了什么计谋,此次若是没有信王殿下相助,全都是竹篮子打水。可即便如此,我却不敢明目张胆上报信王殿下的功劳,你知道是为何吗?这朝廷之中,要的是有舍有得,所谓枪打出头鸟,我等替皇家保护血统才是要事。至于你说的那几位公子哥们儿,不过是过路商户,若让他们领了功,岂不是贻笑大方。”
韩晏仍然不得其要领,但又似乎有些听明白了。这赈灾的功劳,是既不能让李川领,也不能让信王领,只能往自己身上推。
钱瑜见韩晏还在纠结,便伸手往韩晏肩上一拍:“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想什么。你不是还要靠此去迎娶娇妻吗?”
韩晏反应过来,有些犹豫道:“钱大人,有一件事情,还需向大人禀报。”&a;#8232;
钱瑜大手一挥:“说。”
韩晏道:“薛卿大人的亲妹妹,薛柳烟过世了。“
钱瑜有些惊讶:“哦,就是留在乌霞山上的那个吗?怎么回事?”
韩晏道:“薛柳烟姑娘与一位牟姓把头,同归于尽了。”韩晏按照薛卿教的,如此把那场惨剧一笔带过。韩晏拱手道:“钱大人,我其实也知晓,大人您对薛卿等人颇为顾忌。只是此番乌霞寨已经不复存在,薛卿在赈灾中更是功不可没,还请大人赐恩于她。”这话倒不是薛卿所授,全部出于他本心。
钱瑜盯着韩晏的神情仔细瞧了瞧,捻着胡子说道:“你这般说来也是有理。薛卿的确功不可没,我自会奖赏。只是今日见你对她似乎有些不同。”&a;#8232;
韩晏脸上绯红。
钱瑜见韩晏神情,心下了然,又道:“不过,我当依例好好犒劳奖赏薛卿一队人马。况且,哈哈,薛卿年纪不小了,我还需让我夫人为她寻一个良婿才是。”
韩晏一脸铁青,赶紧伏身大拜:“钱大人……”
钱瑜点头让他继续。
“薛卿姑娘的妹妹刚刚过世,这……结亲之事不大妥当吧。”
钱瑜道:“薛卿可以守她的灵,我这边夫人先替她上心婚姻大事便是。”&a;#8232;
韩晏急的满头大汗,结巴说道:“钱大人。我……我倾慕薛卿姑娘已久,还请大人成全。”
钱瑜套出了话,满意道:“看来你是要双喜临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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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韩晏走出钱瑜书房,拐过长廊,便看见薛卿和李川正站在树下说话。
韩晏向前一步,对薛卿说道:“薛当家……钱大人唤你去,定时有恩赏之事。”韩晏为薛卿讨了恩赏,心中也是颇为欢喜
薛卿如今仍然是憔悴不已,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好,我这就去。韩晏,你等下去何处?”
韩晏想起起先与钱瑜说的话,脸上不免发烫。他有些遮掩地说道:“我先回家里瞧一瞧如玉可好。”
此话一出,薛卿一个激灵。&a;#8232;
可正值此时,钱瑜的当值守卫已经在唤薛卿,容不得薛卿半点推辞。
“快去吧。”韩晏说。
薛卿愣了一愣,突然转向李川可怜道:“李小公子……”
李川后背发凉,眼皮直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