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卿蹙眉犀利道:“汪师爷说的是,只是草民一事不明。我等粗人这番也敞开了说,乌霞寨本是虎狼,大人可真敢放狼入羊群?” ;;
钱瑜哈哈道:“果然是薛当家,这番话还真不是所有人敢在我面前说的。既然薛当家敞开问,我也诚心说吧。过去十几年,乌霞寨由小变大,三四年前达到鼎盛,的的确确是我府衙心中一根大刺。而薛当家虽是女儿身,但名号威震天下,也是让我手下衙役要惧怕三分。可是……”
钱瑜的眼中突然露出了几分狡黠:“令尊去世之后,薛当家恐怕至今也是……为难吧……”
薛卿脸色一黑,却不得不受下这句话。凤阳城外多山,山中各有门户霸山占路。其中乌霞寨最为凶恶。可经过一年前大劫,寨主去世不说,过去多少得力老将都已经不在,自己和金点子苦苦支撑的实为一个壳子。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官府虽的确有心剿匪,但对乌霞仍然颇为吃力。钱瑜早就清楚自己寨中景色,又念自己是女儿身份应该更好控制,这才递来求和的姿态,为的就是少一方敌人,多一份实力。
薛卿思虑许久才道:“贴上其他我都无异议,只有一点条件要请钱大人加在贴中。”
钱瑜道请说。
薛卿说道:“其实大人以诚待我等,只要不要偏心委屈我各位兄弟,乌霞寨中人必然也是精心竭力效忠府衙。可有一事,我不得不说。我等投诚,实则背叛昔日绿林众友,为大不义。薛卿心中实在惭愧,可既然入了府衙管制,若不作为,就是不忠。忠义不能两全,薛卿思来想去,只能今日当众削发,一则明我志,二则别旧人!”
说完,薛卿立刻打碎面前瓷杯,以迅雷之势用残片割断耳旁一簇长发。
钱瑜和汪甬愣住此处,也是被薛卿这雷厉风行的决断之势震惊到了。
断发飘落,薛卿又拜道:“从即日起起,薛卿与我手下众人皆听钱大人指派,忠心护主!”
钱瑜怔了一怔,脸上露出感动之色,赶忙起身去虚扶,道:“得如此贤士啊,真乃吾等大福。只是薛当家此话差矣。诸位是上忠我大明圣上,下护一方百姓,我钱瑜断不能代受这一拜啊。”
薛卿赶忙道了些唱诵之词,两人这番你来我往,气氛倒是颇为融洽。
“只是……”薛卿起身后说道。
钱瑜心下一沉,暗念到原来这厮转了一大圈现在才来提条件。
薛卿正色道:“吾寨众人可效犬马之劳,只是绝不剑指绿林。”
钱瑜心中大松,赶忙道:“这是自然。”此话便承诺了薛卿,绝不派她的人做剿匪之事。刚刚薛卿削发表忠心,已经退一大步。若钱瑜还不依不饶强要薛卿以后与绿林中人为敌,就是他的不仁义了。
可钱瑜话刚毕,薛卿又道:“也不可与乌霞寨为敌。”
钱瑜一愣,笑道:“薛当家这是什么意思……乌霞寨众英雄不都在这里吗,如何再去为敌……”可钱瑜还没说完,却见远处一个武官拼命对自己摇头,并示意自己去看乌霞寨众人。
这时汪甬似乎也发现了蹊跷,赶忙问道:“薛当家,金师爷当时报于我,乌霞寨壮丁归顺约七十人,今日亭下怎就只有三四十位好汉?”
薛卿道:“我已经与二当家薛柳烟分道扬镳。”
这话一出,钱瑜和汪甬顿时傻了,敢情来投诚的只有半个乌霞寨。这时,汪甬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语气也不大客气。
“这恐怕……”汪甬正要发难,可钱瑜却打断道:
“无妨无妨,想来跟随薛当家的都是精锐之师。”此话一出,钱瑜就瞥了一眼,示意汪甬闭嘴。
汪甬不敢再插嘴,只能任由自家老爷答应薛卿的要求。就此,钱瑜薛卿两人便和安排好的一样,签字画押,交互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