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从于盛亮胸侧伸出,在他心脏周围和脑袋上几个大穴一拍,于盛亮猛地吐出一口气,那憋在胸腔里的胀痛缓缓消失了。
那只手修长如同钢琴家的一般,就好像真的是在弹琴那样绕道于盛亮背后上下拍拍点点几下。于盛亮就这么站着,好像失去了意识和直觉,完全意识不到有一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那人穿着黑如墨的大衣斗篷,头上的连衣帽恰恰遮挡在双眼下鼻梁之上。但单看那下半张脸,唇如点朱,下巴弧度优美流畅,多一份太多,少一份太少。如果不是喉间有结,看上去更像是绝色美人一般。
那唇在于盛亮的耳边停住,悠悠就如同勾人心魄的密语: ;;;
“李奕海为了降低预算,泄露你的设计给莫齐。你信不信?”
于盛亮像是失了魂魄,喃喃重复道:“李奕海为了降低预算,泄露我的设计给莫齐……”
那斗篷人唇角微微翘起,又说道:“那你该怎么办?”
于盛亮也重复道:“我该怎么办?”
“李奕海把儒家书房借给齐升禹展览,早有勾结,该去砸了这个祸端。”
于盛亮这下不重复了:“砸了儒家书房?”
“齐升禹看守不利,李奕海没了镇馆之宝,不会再和齐升禹合作?你说……对不对?”
于盛亮眼里没有焦距,耳边只有那人的几句窃窃私语。周遭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也没有人看见这样显眼的一个斗篷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
突然,斗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他轻轻一转头,嘴里鼓囊了一句:“真慢啊,小顾顾。”说完,他掠身就转入了街角,再也没了踪影。
这时,顾夕赟从楼内跑出,他猛地看向街角,似乎瞧见一片黑色衣角。他停住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里不安之心更重,正要跨步去一看究竟,突然,马路一边的于盛亮动了。
于盛亮跑得飞快往东边去,嘴里在不停的说一句话。顾夕赟两头张望几秒,终于还是跟上于盛亮,却听于盛亮在不断重复一句话:
“砸了儒家书房,砸了儒家书房,砸了……”
顾夕赟听到,猛地停住,他想伸手去拉,手穿过于盛亮的身体毫无作用。顾夕赟面容紧绷,看着跑远的于盛亮,心下开始思量。
这时李川和刘朔正跟着齐家夫妇下楼,看见顾夕赟面色严肃地站在路旁,就跑过来看。还没等他们询问,顾夕赟拽住两人肩膀,争分夺秒地说道:
“我去跟于盛亮,刘朔去找齐菲,李川去找李晟。”
“怎么了?”
“于盛亮要砸儒家书房!”
话音一落,李川就骇在原地,有些颤抖地问道:“砸什么?砸儒家书房?为什么?”
顾夕赟摇头说:“他神色非常不正常。事出紧急,先别问了。他现在是一股脑往他自己公司的方向跑去,我猜他应该想等到入夜就进到齐升禹的公司。只有齐菲和李晟能感知到我们,我们必须让他们去阻止于盛亮。”
李川赞同道:“好,我马上去找李晟通知老爹。刘朔去让齐菲通知齐升禹。咱们两个是同方向,我们快走。”说着李川就拽着刘朔往北走,顾夕赟也去跟上于盛亮。
李川和刘朔正要跑上人行道,突然见到那位主持经理和几个人往地下室走去。李川赶紧喊住刘朔:“是我老爹的人,他们一定是要回公司。我记得公司离我家和莫齐建筑都近,我们去坐他们的商务车。”
于是两人又跟上那个经理,偷偷的上了商务车,靠在最后一排,才喘了口气。
刘朔先前被拉得着急,这下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问道:“你不是说无论于盛亮要如何,你不干预的吗?”
李川摆摆手咽了一口唾沫,小喘地说:“他想做别的事情,都可以,但是儒家书房是千万不能被毁的?”
“为什么?”
“你不知道,儒家书房的刻三龙五老的主面板要是被砸了,我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刘朔皱眉说:“和你什么关系?”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三世之前,其实我们穿越之后就好像是普通人一样,别人看得见我们,我们也碰得到他们。但是那一世,我们的气在一次劫难之后消耗地非常快,根本撑不过那一世和下一世轮回。在有一次穿越的时候,我们三人差点丧命,但是却意外进到一个九龙汇顶的深潭里,补足了气。那块紫檀木就是我们从那里挖出来的。后来,无论如何轮回,这块紫檀木和活得一样一直以不同的方式都跟着我们。三年前,顾夕赟找到我的不久,我老爹就得了这块紫檀木。
“儒家书房的紫檀面板,该不会是之前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块宝木吧。”刘朔问。
“报纸上那个居士说它驱邪镇宅。人人以为这只是炒作,但其实木有木格,千年以上的木就有了灵气。紫檀木格本来就是阳刚正气,但凡千年紫檀都能镇邪去晦。那块紫檀木我一直看不出年岁,老爹是行家也看不出,只是打发我说有个一千四百年。但是我知道它绝对不是寻常的紫檀。它的气息和我在这几百年已经逐渐相容,到现在甚至都好像成了我的本体。”
“你的本体?你是一块紫檀木?”刘朔挑眉。
“只是比喻好吧。我的意思是息息相关。”李川白了他一眼。
刘朔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块木头在你老爹手下都被雕了刻了,那你怎么还好好的。”
“我老爹雕刻它是源于匠心,目的是为了雕琢。这块紫檀本身破碎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块尚存,气息都在的。所以那一世,顾夕赟就请人切下一块最厚的,做成了他手里的印章,来守我的这块玉佩。但是你看于盛亮现在身上都是怨气邪气,和紫檀木的天道正气正好相悖,事出蹊跷,那砸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刘朔听完,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也不敢怠慢了。